水天一脸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孟姜,只觉得这小姑娘虽然年幼,却自有一派风流。眉间胎记虽碍眼,却也不算影响容颜。想来,再过个几年,也算是个瑕疵美人。只是,这般姿色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偏上,又何德何能入羽族的法眼?
孟姜见水天在仔细地打量自己,便也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心中也暗暗生奇。人皆传言这一代水家家主水天阴险狡诈,却没想竟然配了这样一副刚正不阿的相貌,只那眉眼间隐藏了几分戾气。若是初识,必定认为此人乃正人君子也。
哼哼,不愧是传说中的衣冠禽兽。孟姜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却没想,这小小的动作竟然入了紫眸男子的眼中,他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孟姜一眼。孟姜只觉得浑身一颤,浑身都冒出冷汗。那紫眸男子究竟是何人?怎生如此怪异。
就在屋中四个人各怀心思,一言不发,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坐在中间的水天缓缓开了口,语气却是异常的温和:“姑娘可是孟姜?”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孟姜小声嘀咕了一句。
“姑娘可知我们为何找你?”水天继续开口说道。
“反正没有好事。”孟姜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修仙之人五识尽开,本就比凡人灵敏,孟姜嘀咕声虽小,但那三个人却听的一清二楚。黑衣男子挑眉轻笑,紫眸男子眸光一闪,只那水天微微有些气恼,觉得这姑娘甚是不识时务,但又不得不压下怒火。
“你可知你将我的小女儿水无痕伤的甚重?”水天终于进入了正题。
孟姜撇撇嘴摊开手说道:“水老爷可是冤枉我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伤得了您水府的人。”
水天一脸怒容:“虽不是你出手所伤,但事情终是因你而起。你还想抵赖?”
孟姜挑眉:“怎嘛?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吗?不和颜悦色的和我谈了吗?”
水天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孟姜恨恨说道:“小姑娘,莫要给脸不要脸。惹恼了我水天,就算是销魂窟,也保不住你。”
孟姜听了水天的威胁,忽然转目一笑,只让人觉得这笑容如那冰山雪莲般骄傲,让人不敢亵渎,不敢触碰。紫眸男子眸中的紫色愈加幽深,似乎多了一丝丝的野性,直直地盯着孟姜,好似在看一个猎物。
孟姜被盯得有些发冷,斜睨了紫眸男子一眼,不再理会。只收起了笑容,望着水天,一脸玩味地说:“水老爷这是威胁吗?堂堂水家家主,威胁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说出去不大好听吧?况且,当时可是水小姐先动手要伤我。凡事总是要讲个理字的吧?”
水天冷声一笑:“好,既然你说讲理,那我就和你讲理。既然是误会,那么你伤无痕的事情我不再追究。只是,无痕现在缠绵病榻,府中丫鬟照顾不周,你是否有义务去照看一下无痕呢?毕竟,她的伤可是因你而受的。”
去水府照顾水无痕?那我得是有多傻多傻?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况且那个蛮横骄纵的三小姐看自己犹如眼中钉,说不定怎么折磨自己呢。想到此处,一阵冷颤。孟姜搓了搓手,抬头肯定地回答道:“不去。”
“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
水天哼了两声,站起身来:“孟姑娘可得好好想想,莫要日后后悔。”说罢,拂袖离开。两外两个人见水天离去,也站起身向门口走去。黑衣男子在前,紫眸男子在后。待紫眸男子走过孟姜之时,只听见飘来一阵极为低糜惑人的男声。
“我们还会再见的。”
孟姜猛地抬头,却只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那长及腰侧的白色发丝没有用丝带系住,只散乱的披在身后,宛若银色瀑布,倾泻直下。开门之际,掀起一阵轻风,衣袍飞动,长发飞舞,漫天一片纯白,分不清哪里是发丝,哪里是衣袍,只让人觉得此景极美,宛若画境。
此人究竟是谁?
此人究竟和水府是什么关系?
孟姜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只觉得最近的生活着实混乱。先是李木的离开,再是子文的留下,然后是和王天泽、水无痕的争执,接下来是茶楼相逢的美貌男子,再接下来是水天的挑衅报复,最后又出现了这么诡异的紫眸白发男子……
天啊,好像所有人的身上都藏了无数的秘密。这种感觉很不好,孟姜的直觉告诉她,她好似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中。只是,她一个身世凄凉的无盐孤女,又有什么可值得别人算计的吗?孟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切随缘吧。
待孟姜回到了后院,只见子文正坐在亭中。孟姜缓了缓神色,径直走上前去,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凉茶,猛地往肚子里一灌。喝完后,伸出胳膊,用袖子蹭了蹭嘴角,一脸哀怨地说道:“可终于把水府的人打发走了,累死我了。”
子文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半晌不语。直到孟姜有些等烦了,转身欲离开,子文才缓缓开口,语气格外严肃:“你可曾见过花妈妈?”
孟姜有些惊讶:“你怎么忘了,刚刚咱们不是一起见过吗?我还是和花妈妈一起离开的呢。然后我就进了屋内,花妈妈就离开了……”说到这,孟姜猛地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扑到子文的身前,拉着子文的衣襟,急急问道:“花妈妈怎么了?”
子文沉声说道:“我在后院等你不及,怕你出事,于是便赶到大厅想问花妈妈你在哪个屋子,却没想寻了一圈也未寻到。然后听楼中的一个姑娘告诉说,花妈妈好似去了一趟仓房说是要取些香料。我只当她有事,便没放在心上。然等了一会儿,却见她一直未回。我有些急躁,便寻了仓房去。却只见地上扔着一盒销魂香,人却不知何处。”
孟姜一听,心猛地一沉,颤抖地说道:“一定是他,一定是水天……他威胁我,让我去水府伺候水无痕,我一口拒绝。然后,他说我会后悔。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答应他的话花妈妈就不会出事了……”
孟姜的眼睛一红,只觉得自己连累了花妈妈。
子文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禁恼怒自己行事实在太过草率。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必然可以护得孟姜周全,却未想,水天竟然会对孟姜身边的人下手。自己也是听李木说过一些花妈妈的事情的,知道花妈妈一直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对待孟姜,孟姜也是极其亲近她的。花妈妈有事,孟姜必然会以身犯险。
子文压了压怒火,安慰道:“花妈妈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我会寻到她,救出她的。此事皆怪我行事鲁莽,你要怪就怪我吧。莫要和自己置气。”
孟姜伸手揉了揉快要挣脱出眼眶的泪珠,吸了吸鼻子,一脸正色道:“我怎么会怪你,如若不是为了救我,你又怎会出手。我虽然不济,却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水天欺我尚可,竟然还欺我身边之人,此番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子文叹了口气:“莫莽撞行事。”
孟姜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