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想？
空白。
太多的事情我也不明白。
接下去几天，我没有去上学。因为我躺在医院里。大哥帮我挂号时说的是被疯狗咬伤。做了缝合手术。
大哥每天来看我一次，妈妈来过两次。父亲一次也没来。
我住的单人病房，墙上挂了一台很小的电视。毕竟医院也要节省成本。
作为学生，很少有机会看一整天的NBA。所以其实我觉得这样还不错。
医院给我打的针吃的药当然不管用。大哥每天都会带阿福大叔配的药剂给我。
我想父亲应该在一本秘密的暗月团档案里，我的名字下面的写下：“被爬虫咬得最惨的守护者。”
对了，叶子偷偷来看过我一次。
她欲言又止，然后告诉我，她看到了。
我差点从病床上掉下来。
严格地说，她只隐约地看到一点轮廓。阿金头上的小鬼她没有注意，但在巷子里，我救她一命的一瞬间，她看到了。每次我的匕首刺破爬虫头颅的一瞬间，她都能看到一个丑陋的影子闪现。
大概，这才是我心情大好的原因。
“你还要住几天院？”她问我。
“七八天吧。”
“那会落下不少功课，”叶子说，“不如放学后，我来给你补课吧。”
“行吧。”对她的提议，我尽量装作满不在乎。
补课的第三天，我们接吻了。第一次时有些晕眩，后面就好多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共同分享着一个秘密。
伤愈之后，父亲没有训斥我。或者说，我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了。
长谷风告诉我，父亲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天，我们兄弟俩帮妈妈买菜回来的路上，长谷风突然问我：“小川，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去上大学，还是留下来？”
“什么意思？”我站住，“父亲的意思对吗？我天赋比你差，所以把我劝退？”
“不，老头子可没那样说过。”长谷风有些惊讶。
“上大学学什么呢？计算机？学会计？”我问，“毕业后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努力的话，一个月能赚好几千块钱？”
“暗月团还真有会计，不过岗位比较紧俏……”大哥摸着下巴，假装在思考。
“别开玩笑了！”我说，“你告诉我，我还能去学什么？”
“文学，哲学，历史，考古……生物也不错。”
“那些东西，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学霸吧。”我拎着菜，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当然，我也想出去看看。所以请你转告父亲，我要去上大学。”
我的真实想法是，最好能和叶子考到同一所大学。
离高考只有几个月了，每天除了紧张地学习，晚上我依然去站两个小时的哨。不同的是，爬上高楼之前，叶子都会塞一杯热乎的奶茶给我，嘱咐我小心。
夜还是同样的夜。地面繁华，高空寂静。但守夜的我心情完全不同。
大哥嘱咐我，再看到小鬼陷阱，第一时间呼叫救援。他会亲自前来处理。
我可不怕。这是我的地盘，我要保护叶子。
然后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
一个月过去，我还是没见到父亲。妈妈照例每天为我准备宵夜，却也是有心事的样子。不过看到大哥长谷风轻松的笑脸，我就觉得放心。
阿金当然不甘心。好几次，我和叶子坐在奶茶店的时候，看到阿金的车从窗外经过。他没有下车。
“他又来了。”我一边咬着吸管喝奶茶一边说。
“那天在巷子里，他差点吓得尿裤子。”叶子与我相视一笑。
“他也看到了？”我有些意外。
叶子耸耸肩，“可能是被你当时的样子吓住了。”
“也是，”我用力把一颗堵在吸管里的布丁吸到嘴里，“我也不敢惹精神病人。”
小叶被我逗得花枝乱颤。
终于，快到我站哨的时间了。我牵着叶子走出奶茶店，没迈出几步，就察觉到了异常。
街上很暗，一个行人也没有。我马上拉着叶子往回走，一转身却发现刚才还灯火通明的奶茶店忽然漆黑一片，安静得仿佛电影里的布景。
叶子抓紧了我的手。
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分辨。没有爬虫的窸窣声，什么也没有……
有了，是翅膀煽动的声音。好像有一大群鸟在经过。不，这声音不像鸟，更像是蝙蝠。
我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这时候出现了恶魔，我一定会拼上自己所有的热血和勇气。
但是，什么都没有出现，那阵细微的翅膀煽动声只是一飘而过。我感觉到仿佛有一根冰冷的手指戳到我的脊梁骨，然后一直往上，爬到我的心里。
路灯闪烁几下之后，开始恢复光芒。路边的商店突然又亮了，行人和车辆不知从哪里涌了出来。
我一眼看到了阿金停在商场外的大众车，赶紧拉着叶子跑过去，拉开车门，一边把她推进去，一边对一脸错愕的阿金说：“快带她离开这里。”
“小川！”叶子惶恐地看着我，仿佛想要说什么。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对她说，然后绕到驾驶室一侧，把手伸进去，揽住阿金的头，“离开这里，保护叶子。”
阿金没有说话，踩下油门，汽车缓缓滑开。我正望着它的尾灯出神，头顶“轰”得一声传来巨响。商场三层发生了爆炸，玻璃渣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满街人群开始尖叫，逃窜。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
我像听到发令枪响的运动员，飞快往商场楼上冲。电梯已经停了，人们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往外涌。第一层的首饰柜前部受损，黄金白银飞得到处都是。电梯已经停了，楼梯口挤满了人。我这才反应过来，折返到大街上，套上斗篷，念动家族咒语，沿着墙面，向浓烟滚滚、火海滔天的商场三层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