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木佐安和蛋仔的农村记事,现在就倒过来看看西柔子的回乡之旅吧。看她这趟往返故乡后,能否找回那段消失了的记忆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呢。
三天前,西柔子突然对正在看杂志的妈妈说:“我想回M镇。”
她妈妈一听,愣了一下问她:“回去干嘛?”
“我想外婆了。”西柔子不假思索道,其实想看外婆也是她这趟回老家的想法之一。
“好吧。”西柔子妈妈丝毫不考虑道,自己没时间回去陪老人,让孩子去看看,也算是对老人的安慰吧。“我等会儿跟你上街置办点给外婆的东西。”
“好。”
在街上买好东西,然后在家里吃了个便饭后,柔子便出门去赶车了,现在是下午两点,不出意外到外婆家大概也就是晚上七点半左右,柔子抓紧时间提着一大包东西奔向车站。
慕容冰先是说好要同西柔子去的,可由于一些私人原因,他不得不发短信告知柔子:我得过两天才能来。
上车坐好,这车也不耽搁,一到时间准时就出发了,不知道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西柔子淡然的和一车陌生人相处着。
时间掐的刚好,西柔子下车时看了看表,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她念叨着一个地址:M镇葵花巷43号……
到了葵花巷时,西柔子触景生情,不禁泪眼婆娑,这里的墙体大都裂开了,墙上的砖一览无余,岁月在这里留下了最深沉的一笔,每一处都饱经沧桑,周转过来周转过去,西柔子终于找到了四十三号,她已经多久没来过这里了呀,三年?五年?六年?不,更久。站在四十三号的木头大门前,一眼就看到了那依旧生锈了的门牌号以及门上用红色油漆写得大大的“拆”字!!
西柔子此刻心里唯一的牵挂就是:外婆还在吗?会不会搬走了?
她推开门,径直朝里走去,在朦朦胧胧的天色中那合院依然屹立在岁月的沧桑下,还有位于四合院中心的那棵大树,依然挺立依然硕大,只是落叶归根,树糙扎手,光秃秃的煞是难看。
西柔子朝正对着门中央的一间房走去,那里曾经是她的家,是爸爸妈妈还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的根和她的乐园。
走到那间屋檐下已挂了几处蛛网的房前,她叩响了那扇门,叩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在快要放弃了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苍老的话音:“谁啊?”
过了很久门才打开了,门里出来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柔子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外婆,只是岁月把外婆的背压得更弯了,把外婆的发也染白了,还弄掉了外婆的牙,为外婆添了难看的皱纹,更令柔子心疼的是外婆的眼睛,她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直扶着门沿,也好像没看到西柔子这个人。
西柔子鼻尖一酸,颤颤微微的开口:“外婆?”
“呃。”听到了声音的外婆也有些诧异,她又问:“孩子,你是谁啊?”
西柔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大颗的眼泪滚落着,她将老人紧紧抱住,失声说道:“外婆,我是柔柔啊。”
“柔柔?”外婆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忍不住掉下了颗泪珠,“柔柔,真的是你啊,你回来看我了?”
“外婆,是我。我是柔柔。你还好吗?我很想你。”西柔子在外婆怀里抽搐起来,时光你好残忍,竟忍心伤害好人。
外婆也哭了,她发抖的声音说:“柔柔,我的宝贝孙女,外婆好想你。”老人的心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不禁泪流连连。快入土了的人还能盼些什么呢,不就是盼点儿女欢聚,儿孙满堂,然后自己在撒手人寰,无怨而终吗?可现实里的一些老人却只的含怨而终,走的时候还念叨着自己孩子的名字,你们忍心吗?温馨提示:常回家看看,不管碰到了风不顺还是雨不调,家里还有两个人一直在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远方,常回家看看,不要对不起老人,也不要对不起自己。
“外婆,外面天凉。我扶你进去吧。”半晌,西柔子才抬起头来擦掉泪珠,强出一抹笑容对她外婆说,相逢是开心的日子,不能哭。
外婆点了点头,西柔子忙牵起外婆的手,外婆粗糙的手也把她握得牢牢的。
走进屋内打开电灯,柔子将外婆牵至椅子上,屋内的陈设大抵都老化了,连餐桌一角的红漆都掉光了。
外婆开口说:“柔柔啊,屋子太简陋,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外婆,你想多了。”西柔子回答,又问:“外婆,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不要了,你就坐外婆身边。”外婆怕这是一场梦,如果柔子一过去倒水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柔子顺从的坐在外婆面前,外婆颤颤微微的举起右手,摸了摸她的脸,说:“外婆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都看不到你长什么样了。”
外婆话音刚落,一阵心酸感又弥漫在柔子胸腔内,眼眶也发烫起来。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孙女,她的父母也不是称职的子女,连外婆眼睛看不见了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如果当初强行把外婆带走,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可外婆强硬的说,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不能离开这里,她死也要在这片土地上。她真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努力拉外婆走,她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外婆是最疼她,怜她的,看着外婆现在这副模样,西柔子别提多难过,多自责了。
和外婆寒喧了一会儿后,外婆说她想睡觉了。柔子连忙去给外婆铺床,还把自己给外婆买的电热毯什么之类的床上用品给换上了。
柔子说:“外婆,今晚我和你睡行吗?”
外婆不假思索道:“当然行啦。”
于是柔子便开心的和外婆躺在了一起,外婆摸了摸柔子的脸说:“你现在睡觉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爱缩成一团。”
柔子噗嗤笑了,外婆还记得那么清楚。
不一会儿外婆唱起了“小燕子”这首歌:“小燕子~传花意~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真美丽~”
柔子的眼泪再次滚落,打湿了枕头。这是外婆从小就哄她入睡的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