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离开青城山去蓬莱的头三天路途非常平淡,小青这三天都只做一件事情,就是盯着书生,前后里外的问问题。整整三天贯穿我耳朵都是这样的对话。
“书生,你从哪里来的啊?”
“被你们从戏台上带来的”
“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天天跟着你们的凡人。”
“书生,你天天在你的小簿子上写什么呢?”
“这个,这个,我不告诉你。”
过午就近选了个地方落脚住宿。小二见到我们三人入门带着笑脸过来问话: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大堂之内熙熙攘攘,附近客栈怕也是都差不多,如若不是带了书生也不非要苛求住店,想罢跟小青走到大堂左侧的位子坐下。小青在我的左手边坐罢后书生避开她的眼光轻手轻脚的在我的右手边位子上坐定,不料小青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书生刚拿在手中的笔啪塔一声掉在脚边。我摇了摇头对着跟着我们来到桌边的被小青吓得呆住的小二说道:
“小二,我们住店,给我们预备两间上房,先给我们上几个小菜。”小二听罢拿搭在肩上的布清理了下桌子,笑眯眯的答道:
“好勒,好勒,给三位客官上几道我们店里的招牌菜,三位好好享用后我带你们去天字号的上房,您看行么。”
我点了点头,小二打个千儿,回了声“好勒”就小跑着到柜台去安排去了。书生手里捏着那个不知何时默默捡起的笔,侧过身子在小簿子上唰唰写到,念叨着:
“青蛇品性火爆,动不动就恐吓威胁于我。。。。。。”
小青听言手扶桌边,正要站起身。听得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她立马收住身形,对着书生阴测测的笑了笑。书生瞬间觉得后背阴风吹过,大事不妙的感觉冲上脑门。
“小二,给我安排一间上房就要跟那个公子隔壁的房间。”说话的正是嬿阮,堂内所有男人的目光从集中在她身上变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集中到了书生身上。书生迅速的抬起左手拉着右手宽大的袖子当作屏障遮住大半目光,抬着眼睛瞅了瞅我,又瞅了瞅小青,颇为无奈的样子。我抿嘴笑了一笑,见小青摆着一张笑着阴恻恻的脸凑到书生面前。
“你只要能让她不跟我们坐同一个桌子,我就保证晚上不让她吸到你的精血,怎么样。”
“好!”书生答应的十分干脆。
话说着嬿阮迈着轻巧的狐步朝着众人目光的焦点书生身边走过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惊讶的看着书生从身上不知道怎么掏出一方砚台,砚台中分明见着是未干的墨汁,然后不偏不倚的扔向刚走到他身侧的嬿阮,嬿阮一个偏身砚台从她腿边划过,墨汁洒开落了嬿阮一裙摆的乌黑,整个屋子就听到砚台砸到地上的一声脆响。
“哎呀,哎呀,我的砚台,我的砚台。”书生见砚台砸在地上,起身小跑过去捡起砚台,一边吹灰一边喟叹。
堂内一片哗然声中,我抽出缠发的白绫稠扯住嬿阮朝着书生挥过去的红鞭。堂内众人慌忙的夺门而出。掌柜的一脸心疼却畏惧我们不敢过来急的原地打转。
“嬿阮,你不要忘了我们当初一路同行可是有规定的。你这是要来坏了规矩了还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白姑娘,我这就是抽出鞭子吓唬吓唬那个书生,好歹他脏了我的衣服还不能稍微教训教训了不成?”说罢嬿阮抖了下手腕收回红鞭,指了指蹲在地上抱着头的书生。小青一把扯起书生,推到我身边。眼看着书生被推得朝我撞过来,我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拖进了一个黑色的晕眩里,开始天旋地转。然后突然所有的感觉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书生一脸委屈的表情对我说道“
“白姑娘,手,手,手要断了。”
因着刚才突如其来的感觉不知不觉我扶着书生的手变成了紧紧掐住。我看着他的脸,更抓紧了他的手一把扯过他到我面前,凑近了看他,厉声问道:
“你是谁?”
小青快步走到我身边。
“姐姐,怎么了?”
嬿阮靠在堂内一根柱子边。一手抓着红鞭的尾巴一下一下的甩着,堆着笑脸看着堂内纠结在一起的三个人。突然感觉到门口有一股压迫感逼过来,她拉紧了手中的红鞭,给一边的三个人递了个信号。
“来人了。”
敞开的门投进一个身影,背着一个灰布的包裹,穿着一身湖水蓝的长衫,白色的抹额,紫色的头巾结在脑后垂下两条拖在背后。五官清秀透着一点刚硬,一股文雅的书生气息扑面而来。
“让一让啊,让一让这位施主。阿弥陀佛。”随着一声阿弥陀佛,从蓝裳公子身后走出一个和尚,一身其紫色长衫,背了一个黑布包裹。除了头顶的印记,看不出其他和尚的打扮。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挂在脸上总显得有那么点疏离。白净脸庞却透着一股肃静,眼角眉梢透着一丝慵懒。
“是你!”我就该在听到那声音就知道来的人是青城山的那位僧人了。他见了我与小青异口同声的相互对指着然后惊呼。
嬿阮感觉到身上的逼迫突然没有了,她眼神在青蛇跟白蛇与和尚之间打了个转,估摸着这和尚法力高强却突然见到她两故意收了法力怕是跟这两个交情不浅,便朝着她们走了过去。
“哎呦,真是有客远来啊。白姑娘也不与我引荐,引荐。
嬿阮说着走过来却站在书生身侧,离和尚远远地。想她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书生如何。我走过去绕着和尚转了个圈瞧了瞧,这出家人到了凡尘是这个打扮,还真看不出这打扮和尚看上去真是不一样了,不赖不赖。以后让他回青城寺也这般打扮想来可以引来更多香客。甚是,甚是。
“贫僧来自青城寺,是白姑娘的至交,跟青姑娘是宿敌。这位施主请问如何称呼?”和尚见我只盯着他打量,脸色讪讪,听着嬿阮的话径自攀谈上了。
“大师真是彬彬有礼啊,不愧是高僧啊,奴家名唤嬿阮,也是白姑娘的至交,青姑娘的宿敌,看来我跟大师还真是有缘啊。还不知大师法号呢,呵呵呵”小青闻言狠狠地白了嬿阮一眼,然后扯了书生到柜台找到战战兢兢的掌柜。
和尚扯了扯嘴角,然后蹙眉想了想,又一脸我法号叫什么的表情看了看我,我白了他一记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法号这回事的白眼给他。他突然一拍脑门道:
“我想起来了,贫僧法号法海,所谓佛家有法,浩瀚如海。
“法海!”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惊呼,这个书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激动的声音倒是不多见他发出。只见他立马掏出小簿,又念念叨叨的急匆匆的写着。
“法海,这个法号真是浑然天成,恩,和尚的法号就叫法海了,太好了,太好了。不用我苦思冥想叫什么法号了。”
小青凑过脸去,书生瞅了她一眼,嫌弃的侧过身子不让小青看到小簿。小青气的掏出一锭银子砸在柜台上
“老板,两间上房,还有酒菜钱,剩下的给你算是赔偿你今日的损失。”
掌柜见到银两脸上堆满了笑容,一扫之前的畏惧,用一种看金元宝的眼神盯着小青。
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站在柜台之前,然后便拿了包袱跟着小二朝着楼上的厢房走去。
“你还有法号,我怎么不知道。”听到和尚的法号,我凑到他身前,小声的询问道。他诧异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我默默地想了一想,好像我是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跟法海讨论过我为什么没有问过他法号这个问题无果后,我就跟小青拿着房号上了楼,书生想着今天惹到了嬿阮,紧紧地跟在我跟小青身后上了楼。在跟小青眼神较量能否寻求庇护跟我们同房失败后,一个人进了房间。法海在没有盘缠拒绝了我们替他支付房费的情况下居然也跟掌柜的化缘了一间上房。跟着我们一前一后上了楼,住在了跟我们对面的厢房。他在特地敲开我跟小青的房门诵了一遍不知所谓的经文道了晚安后走进了对面的厢房。
嬿阮从见到法海后两人攀谈了几句,就在我以为他们要结成联盟的时候早早的离开进了房间,一直都未再出来过。透着一丝丝古怪,我却也猜想不到到底哪里古怪。
离开青城山后的第四个夜晚就这样,慢慢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