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瓒彻底被聂横刀狂妄而蛮横的态度激怒了,暴跳道:“老子吓大的?!真以为你是神仙啊?”
聂横刀淡漠的看着葛瓒,伸出右手一食指,慢慢向葛瓒的额头点去。也许在他眼里,葛瓒就是只卑微的蚂蚁,只需一根手指就能碾碎。
事实上也是如此,聂横刀的手指一伸出来,葛瓒马上就感受到一股尖锐而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同于灵力,也不是纯粹的气血肉身之力,而是一种近乎金属般的实物冲击的力量,就像是头顶上压下一块万斤巨石,根本不用再施加外力,单凭借本身的重量,就能压碎他坚硬的颅骨。
葛瓒避不开,也无法避,那力量就像大雨将至时天上沉甸甸的乌云,谁能躲开这片暴雨?但葛瓒不甘心,怒火在胸口燃烧,什么狗屁神罚?小爷不认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七……曜……”葛瓒调动所有的气血,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他要用七曜神拳做最后的反抗!
但是,聂横刀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手指继续施加压力,把葛瓒喉中剩下的两个字包括所有的动作全部挤压住,不能移动一分一毫。葛瓒全骨骼咔吧咔吧作响,刚刚恢复了七八成的胸骨似乎又被压裂,剧痛让葛瓒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废物就是废物,连最低级的金刚伏魔指都承受不住。”聂横刀不屑一笑,讥讽道,“你若肯跪下来,我便考虑放过你。”
巨大的压力让葛瓒无法集中精神进入血灵刀空间,没有灵力的补充,单凭肉身根本抵抗不住聂横刀的指力。
葛瓒满脸通红,双目充血,死死盯着聂横刀,眼球几乎要驽出眼眶。不用说话,这副表情已经告诉了聂横刀他的答案。
“还算有点骨气,不过,顶多算个有骨气的废物。”聂横刀眼睛微微一眯,食指向前慢慢放在葛瓒的额头上。
细长而冰冷的手指此刻却如同一柄大锤,狠狠砸中葛瓒的脑门。葛瓒觉得自己的脑袋像只熟透的西瓜般迸裂开,而那股力量却一直向下传递,撕裂脖颈,压碎脊椎……
不行,我不能倒下,不能倒在这家伙手里,小爷不是蚂蚁!
葛瓒强大的精神力在压迫下慢慢凝聚起来,进入识海之中,那一丝金色的神识再度出现,但这一次却并没给葛瓒帮助,而是像个旁观者一样,眼看着识海变幻不定,濒临崩溃的边缘。
“够了!”
就在葛瓒就要崩溃的时候,燕小芳的声音响起,像一股清流般贯入脑海,让他精神稍微一振。
燕小芳大步走上来,立起手掌,犹如一把刀般去拨聂横刀摁在葛瓒头顶的手指。
聂横刀像是很畏惧燕小芳这一掌,飞速的缩回手指,淡淡道:“刚才你都听到了,侮辱神规罪不可赦。而且,他知道的也太多了。”
燕小芳挡在葛瓒身前,沉声道:“他没有无玄灵,不是灵修。”
聂横刀一怔,垂下眼帘:“燕大哥,裁决山绝不会接受他。”
燕小芳缓缓道:“裁决山收不收他,是你们姓聂的事。他死还是活,却是我的事。”
聂横刀呆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看了葛瓒一眼,道:“能让横行无忌的燕小芳如此看重,那我也杀不得你。”
燕小芳表情一松,趁机游说道:“他才是真的横行无忌……”
“我说过,他不配做神裁使!”
聂横刀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燕小芳话,转身对冰霜彩凤道:“冰冰,走。”
冰霜彩凤应了声是,翅膀一兜小花,飞回大红石,对聂横刀道:“主人,他就是阿尨。”
聂横对小花道:“你母亲三百年前带你私自逃离裁决山,罪不可恕!”
也不知冰冰跟小花说了些什么,小花精神萎靡,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趴在地上,哪还有半点神兽之威。
葛瓒刚喘匀气就听到聂横刀这句话,再见小花这副模样,心头又是一阵火起,心道,姓聂的是不是吃错药了?见谁都摆出一番替神行道的臭脸,似乎天下就没有他不惩罚的人。
燕小芳见葛瓒一脸怒气,跃跃欲试,急忙伸手把他拉到一边,狂使眼色。葛瓒无奈,只得闭嘴不言。
只听聂横刀继续道:“既然你母亲已病逝,便由你代母践诺,献身为仆,为裁决山效力。”
他要抢走小花,逼迫小花成为所谓的神仆!
听到这里,葛瓒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大叫道:“聂横刀,想带走小花,除非杀了我!”
聂横刀看也不看他,继续道:“尨,你可以选择燕小芳为你的主人……”
听到这里,葛瓒心头一震,猛的转身看向燕小芳。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原来是你想要收小花为兽宠,却在我面前演戏!
燕小芳自然明白葛瓒的意思,苦笑道:“葛兄弟,我也是刚知道小花有神兽血脉……”
葛瓒冷冷的看着他,道:“不必了,你若问心无愧便不用解释,否则说什么都没用。”他一边说着,一边传识小花,问询事情原由。
接连问了几句,小花似乎根本没感受到葛瓒的意识,没有任何反应。
葛瓒一惊,正想上前查看小花的情况,冰霜彩凤突然挡在小花身前,冷冰冰的道:“看在你跟阿尨相识一场,我便告诉你真相,也好让你死心。”
这是一个非常狗血老套的故事,但的确就这样发生了。
原来裁决山每一代神裁使都只有三位,每一位都拥有一头神兽作为神仆。小花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三百年多前,裁决山已呈没落之态,小花母亲的主人去世后,很久都没有新的神裁使。小花的母亲长期处于失业状态,期间偶遇一头高阶妖兽食金兽,也许是太过无聊,也许是真情爆发,总之,就有了小花。
但这大大触犯了裁决山神规,事情败露后,小花的母亲被勒令不许离开裁决山,从此再没见过那头食金兽。而小花就在母亲和冰霜彩凤的抚养下长大。后来小花的母亲找了个机会偷偷溜下裁决山,远遁龙尾山。
葛瓒听了这才明白小花为什么好像生而知之,虽然隐居龙尾山深处,对人世间和灵修界的事都知道的不少。裁决山这帮人看上去都是莫测高深的样子,小花跟他们一百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什么都懂些。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玩母债子偿吧?这跟小花有什么关系?
“触犯神规的是他母亲,你们为何逼你做神仆人?”葛瓒直接开口向小花询问。
小花头埋在皮毛中,依然没说话。
这时,燕小芳插口道:“万年前裁决山跟三大神兽签订契约,约定他们及其后代都必须作为神仆,除非裁决神殿主动修改神规,否则永不改变。”
绝对霸王条款啊!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世世代代为奴,裁决山比他妈地主老财还狠!
葛瓒越想越觉得裁决山不是东西,甚至有点后悔帮着他们对付七煞宗,要不是自己横插一杠子,人家段天夫妇说不定已经把这俩货搞定了呢。
“我不管你们裁决山有什么规矩,小花是我的好兄弟,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当做奴仆使唤!”
聂横刀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利芒:“葛瓒,莫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燕小芳知道聂横刀指的是他,无奈的摇摇头,道:“葛兄弟,神规就是神规,任谁也不能触犯……”说着,他顿了顿,坚定的道:“我能答应你的是,绝不做小花的主人!”
这句话说的极为诚恳,而且并没跟着聂横刀和冰冰称呼小花的本名阿尨,还是以小花称之,说明心中根本没把小花当做裁决山的神仆。
葛瓒沉默下来,事已至此,单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改变,但眼睁睁看这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被人当做兽宠,无论如何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这时冰冰又道:“葛瓒,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根本没资格与阿尨为伍,无非是想把阿尨当做护身符而已,莫要以为旁人不知你的小心思!”
葛瓒一怔,正想反唇相讥,转念又一想,冰冰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若不是小花自己何止死一次,说是护身符也不为过,而自己内心深处何尝没有这个想法,不管有什么危机,只要有小花在,至少能开启如意门逃之夭夭……
冰冰见葛瓒沉默不语,以为他在琢磨对策,接着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莫要痴心妄想,天下没有那一个凡人能以神兽为宠,小花跟你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你的福分!况且小花是自愿跟我们走的,为母亲恕罪,并非我们逼迫。”
葛瓒脸色微微发白,大声对小花道:“小花,你愿不愿意跟他们走?”
过了许久,小花慢慢把头从怀里伸出来,看着葛瓒道:“俺……俺是自愿为仆,你赶紧走吧!还有,俺早就给你说过,俺叫尨,不叫小花!”
葛瓒怔了半晌,突然哈哈一笑:“你大爷的……但愿你在裁决山有烤肉可吃……”说着,突然哇得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晃,险些跌掉在地。
他先是被纪千愁击碎胸骨,又被聂横刀的金刚伏魔指所伤,一直强忍着,此刻见小花如此绝情,无论是否出自他的本意,葛瓒都无法继续忍受下去,当场吐血。
聂横刀看了他一眼,纵身跃上冰霜彩凤的脊背,道:“走吧。”
冰冰仰头长鸣,展翅一揽,便把小花卷到背上。
葛瓒见小花被她带走,心如刀割,不由自主的冲上前去,刚跑了两步,但见冰霜彩凤长喙一张,喷出一道白雾。
那白雾寒冷无比,不到片刻,竟然结成一个巨大的冰块,把葛瓒牢牢的冻结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