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全然出乎晚星的意料,她完全不明白阎少升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而且还是对着他最疼爱的堂妹!他不是要跟她断个干净吗?她的举动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吗?
忽听砰的一声响!
宛华一掌拍在桌子,声音已是怒极,“阎少升也欺人太甚了!东西是他硬塞来的,退还给他不是应该吗?还要别人送上门去!我去找他要个说法!”
“姐!”晚星赶紧把宛华给拉住,义龙会与阎氏家族积怨已深,宛华去了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不就是见他一面吗?她问心无愧,难不成还怕了他吗?
“我便亲自去一趟,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免得以后麻烦!”
她说得那样坚定,显然是下了决心与阎少升一刀两断,宛华倒一时找不到借口阻拦,“只是你的身体这样差,我不放心!”
晚星回道:“我当然不会离开医院专程去找他,他不是每天都来看傅学姐吗?耽搁他几分钟还东西,总不算过分。”
宛华美眸一转,也就同意了,只是具体的时间得由她来安排。
文佳这次哭得相当厉害,晚星劝慰好一阵子才让她收住了眼泪,走时还一脸愤恨地发誓再也不理阎少升了。
晚星倒是不担心的,她的誓言向来超不过三日,只要对方服个软哄一哄,立即就把心头的恼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很多时候,她都十分羡慕文佳这种个性,可要在这样的乱世中漂浮求生,她是永远不可能做到的!
文佳走后,晚星已是疲累得很,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以为自己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天还没有亮,只有墙壁上的一盏小灯还亮着暗黄的灯光,四周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趿了鞋悄悄下床,因住的是最好的病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的软缎鞋走在上面,完全没有一点声响。
宛华正缩在躺椅大小的小床.上睡着,皱着眉头,不时就要翻个身。她睡时的模样也是极美的,脸上仍画着淡淡的妆,从小她就告诫晚星,女人的美貌便是她的利器,任何时候都要做一个美丽的女子。
晚星虽然专注画画懒于其他,但对自己容颜的保养也是很注重的。即便略施薄粉,她亦能够清丽可人。
淑贞与丫头们都是趴在桌子上睡的,花姑他们就更辛苦,都是在病房外打个地铺睡对付一夜。虽说在国内都以为下人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可受过西式教育的晚星却牢牢记着她们尽的这份心意。
晚星默默来到窗边,用左手挑起窗帘的一角,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着光芒,她认得那最亮的一颗——正是她名字的由来。二十四年前,她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夜晚。
在他父亲的家乡,晚星是非常吉祥的星辰,据说只要对着她虔诚地许愿,就一定会实现。
她幼时一直非常相信,那时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扭着小身子爬上窗台前的凳子,然后双手合十大声对着晚星许愿,她的愿望从来没有落空过。当时觉得非常神奇,长大后才知道,每次都是姐姐悄悄告诉爹娘,第二****便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真想一直都那样下去,可惜所有的幸福在她九岁的时候戛然而止!父母双双死于战乱,亲族也被冲得四分五散寻不到踪影,一夜之间,她由富贵楼里的金枝玉叶变成了难民乞丐!
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很快就让她病倒了,姐姐不知下了多少跪磕了多少头,头也磕破了嗓子也哭哑了,却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最终为了救她性命,刚刚豆蔻年华的姐姐卖身青楼!
年幼的她还以为是妓院的老鸨是救她性命的好人,却不知道那女人天天逼着她姐姐接客……
想到这里,晚星的脸已被泪水****得冰凉一片,她不能再想下去!
她抹了泪,扭头看去,暗黄的灯光照在姐姐的脸上,是那样的温暖柔和,耳边是这些女人或重或浅的呼吸,这世界若一直这样安宁祥和该多好!
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她就对着天上的晚星重重发誓——她要不停地强大,直到用她双臂护卫姐姐平安的那一天!
淑贞是房里第一个醒来的,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晚星,她正在床上回笼觉,睡得十分轻浅,听到响声就再也睡不着,索性起了床。
这几天她都不怎么敢照镜子,她害怕看到镜中那个苍白削瘦毫无生气的自己。却因今日要出去见人,特意让淑贞给她化妆梳头。淑贞果然巧手,十分病气竟让她遮去了七分,一眼望上去,她仿佛仍如数日前的娇美模样,然而是经不得细看的。
宛华起来见她化妆,脸上极细微地起了几层变化,见晚星只是化了淡妆穿的还是病服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听好阎少升来看傅景伊的时间亲自送了她过去。
景伊的病房就在晚星隔壁的一幢楼里,因为隔着一条由数十米高大树组成的绿化带,所以显得很远。
到了景伊病房所在的那一楼层,晚星坚持不要人相陪,她的事情她自能解决。宛华也深知自己不能护着妹妹一辈子,有些事让她自己去处理会更好,所以尽管心里头担心,也没有过分坚持,只说站在那里等她。
景伊的病房门口有两个燕军守卫,不过都是认得晚星的,听了晚星的来意,一个守卫立即就进去禀报了。谁想门刚一打开正碰上傅景修出来,守卫便向他报告了情况。
“这事我来处理。”景修带上门走到晚星的面前,背着双手上下打量着她,口气很是不恭,“席小姐看起来气色不错呀。不过这个时候来打扰恐怕不妥吗?三少正在里面看我姐姐呢!”
晚星却是微微笑着,“我说几句话便走,耽误不了两分钟,还请傅先生行个方便。更何况,令姐难道不希望自己爱的人与其他女人再无瓜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