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广袤苍茫,似碧波万顷如大海。凄清皎月洒洒,如轻纱帐幔垂人间。
一日复一日,若馨和赤那携手相伴,度过这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赤那被金钱豹抓伤的肩头,开始溃烂。若馨因三日三夜没喝到水而虚脱而昏厥。
赤那始终未放弃若馨,背着她一步一步走了很久很久。待她再次醒来,只觉得满口血腥,而赤那的手心赫然一道深深的伤口。她是因喝了他的血而醒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会死的!”她含泪嘶哑的问他。此刻的他们仿佛是被上苍放弃的孩子。赤那的眼中连日来的疲惫,那一身新旧无数的伤痕。使他原本夺目的眸子失去了初见时的光彩。
而她亦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无血色,容姿枯槁。
“傻丫头,你不是喊着要喝水么?我再也没有力气为你收集露珠了。”
“为什么不放弃我?若不带着我,凭你的本事早已走了出去!”
“那日在五常镇郊,你不是也没有放弃我么!”
她面对着赤那对自己的好,无言以对。
“我们会不会就要葬身在这里?”她从不害怕死亡,只是在这濒死的边缘,突然恐惧起来,还有未了的心事,怎么能就此离开。
“我们走吧!”若馨想要拽着赤那朝前走。
却发现他此刻已经精疲力竭,再也动弹不得。
“若馨,帮我个忙!”
“什么?”
“拿着,帮我把肩上的腐肉剃掉!”他将金刀塞在若馨的手中。
若馨手一颤将刀掉在草地上“你说什么?剃肉?”
“怎么,你不敢么?”
“你会活活痛死的!”
“你若是想我活着走出这片森林,就帮我这个忙吧!”
若馨望着他眼中那决绝之意,含泪点点头。
她解开他肩头已经和血肉混为一体的衣衫,伤口内竟然长了驱虫。
她贝齿将干裂的下唇咬的渗血,狠下心,将他肩头的腐肉一点一点的剃掉,隐隐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刮骨剃肉,痛彻肺腑。而他,赤那,是真正的草原上的英雄!
他不曾皱一皱眉头,不曾吭过半声。
她撕下身上所剩不多的衣衫撕成布条为他包扎。
“何苦要这样!”他皱眉望着若馨裸露的双肩,光洁的大腿。此刻的她只剩下了不能算是衣服的几片破布在身上掩盖,胸前的亵衣清晰可见。
“那么你又何苦要这样?”她将他的手扳过,那手心的伤痕仿佛是划在了她的心口一般痛。
“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让你死!”
“你刚开始还叫我南蛮子,还叫我滚呢!”
“我对你们汉人是没有任何好感的!而你是个例外!”
“谢谢你的例外!让我受宠若惊!”
她报他一笑。“我若自小有你这样的大哥,该有多好!”
“那么现在也不晚啊!!”
“是,赤那哥哥!”
“你们汉人不是说这叫义结金兰?”
“那是说的女子结拜姐妹,若男人该叫拜把子兄弟,才对!”
“那么依我们蒙古的习俗吧,自此以后,你便是我赤那的安达了!”
“是朋友的意思吗?”
“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他纠正我道,我点头!
“是!生死之交!”
“天地日月为证,我杨若馨,从此以后有亲人了!”若馨冲着天地万物大喊。
若馨和赤那互相搀扶,终于在太阳第六次在林中升起之后,他们眼前一片开阔,一片山脚下几个村落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个人欢呼着,雀跃着,飞奔了过去。直奔离他们最近的一户农家而去,
捧着农户家水缸中的葫芦瓢,一顿狂饮!
这辈子从来不知道水是这么好喝,正在她畅快之际!赤那一把抢过若馨手中的水瓢,扔到地下。
“这水不能喝!”他吼道!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的问他。
只见他昂首望望高悬于天际的火红日头,又放眼望着呈现在眼前的看似宁静安详的村落。
“这村子不对!”他凝重的神色,让她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怎么了,赤那哥哥?有什么不对的?”她不解。
“若馨,你看,如今正是正午时分,这村子怎的这么安静呢?”
若馨举目四望。只见村中安静的太过异常,没有炊烟袅袅,没有鸡鸣狗叫,没有孩童喧嚣。
她擦擦唇边的水珠。
“那这水!”她回头望望那高至我胸口的水缸。附上竟然漂浮着一个破包袱,只怪她刚才,干渴急了,竟然没管那许多。
再次凝神一看。顿时头晕目眩。蹲在地下,歇斯底里,剜心掏肺的吐了起来!
“若馨!若馨!你怎样!”耳边传来了赤那焦急询问的声音。若馨没空搭理他,只是不停不停的吐!
方才,那破包袱里竟然是个死去的婴孩!孩子的小手,小脚伸出了包袱,想来是刚生出来没有多久,又被水泡的发了涨,也怪她一时莽撞没有细看,就去喝了那水!
“你怎样!别吐了,再吐,就连肠胃也一起吐出来了!”
他抚着她的脊背,看着她憋成猪肝色的脸,担忧的说道。
“你个混蛋!你看见那.......那东西了!还让我喝!”若馨缓过气来,狠狠打了他一拳在他胸口。
他吃痛,皱起了眉头!
“哦!你没事吧!”该死,竟然忘记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怎的这样凶悍!我以为你们汉人家的姑娘都是如惠雪般温柔的。”
“惠雪是谁!”
“没事!你不认识!”他皱眉道。
“我也是刚才看见的,我不是抢过你手中的水瓢了!”
“可是!我已经喝了几口了!”她冲他恨恨抱怨道。说着胃里又是一阵浓浓的恶心!
“那只怪你手太快了!我有什么办法!”
赤那表现出的无辜的表情,真让若馨气恼,可他说的对,她还是忍不住生他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走吧,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拉着她朝前走去,若馨不理他,径自朝着村子深处走去!
忽然听见身后有话传来。
“果然天下女人都是一样小心眼!”
若馨撇撇嘴,这个赤那!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