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道炫目之极的彩光不住地轰然碰撞,那不断绽放而出的刺眼强光硬是将方圆十里的夜空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呼!呼!呼!!!
红白蓝三道惊鸿飞快地划破夜空,拖拽着长长地残影,或是聚合一处或是分散而开,不停地在虚空变换着方位,又一次次不知疲倦地轰然撞向那稳如磐石般屹立于虚空的黑衫男子。
砰砰砰!!!
空中再度绽放出足以刺瞎人眼的猛烈强光,剧烈的碰撞硬是在虚空炸开一圈星云般的能量潮汐,能量潮汐现身之后立即是携带着恐怖至极的劲风猛然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周遭地面之上,黄沙如浪涛般跌荡飞扬而起。
红白蓝三道光影再次被黑衫男子一掌击退,流星般震退而出,在半空倒飞出百米开外的距离之后他们方才是模样狼狈地驻足脚步,而光影之内的景象也终于逐渐地呈现于虚空之中。
红裙美妇,白袍老者以及蓝衣巨汉三人,呈三角阵型围住黑衫男子,三人皆是阴沉着脸望向后者。与其正面相对的白袍老者眉毛轻轻颤动,凝视着黑衫男子那冰山般冷峻的眼神,片刻之后,他终于是忍不住声音低沉地开口道:“这位林先生,若你即刻离开此地,我等可以对你之前的无礼言辞既往不咎。”
听到白袍老者有些服软的话,红裙美妇和蓝衣巨汉皆是忍不住眉头一皱,望向林寒衣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忌惮之色。
不过,对于白袍老者的‘好意’,林寒衣似乎并不怎么领情,嘴角扯出一丝有些冰冷的弧度,淡淡地说道:“白山长老的好意,林某心领了。不过,林某还是那句话,交出沙蝎王者我便离开此地,否则,林某就只能继续无礼下去了。”
闻言,白山脸色微微一变,他贵为沙砾族二长老,平日里族人都是对他毕恭毕敬,如今这般放低姿态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极限,可谁想,这林寒衣竟然却是如此的不识好歹,这不禁令他怒火上涌。不过,林寒衣的实力确实了得,他们三人联手与其鏖战多时也始终无法占得丝毫上峰,白山也明白,面对这等强者,他所说的威胁之词,只能是被其看作是一种笑话。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白山声音沙哑,咬牙切齿地道:“林寒衣,你不要太过份了!”
红裙美妇莲衣长老也是柳眉倒竖,娇斥道:“林寒衣,你别太放肆了!伏地沙蝎虽然是我们沙砾族驯化的妖兽,但沙蝎领主,那可是玄将级别的存在,我们一族上千年来也就只出现那么几个而已。再者说,到了这等级别,我们沙砾族也向来都是对其以礼待之,根本就不再存在主仆关系。沙蝎领主是沙砾族最忠实的盟友,我们岂能任你肆意妄为!”
“没错!若是你再不知进退,那我们就只能动用些真正强硬的手段了!”蓝衣巨汉石崖长老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恶狠狠的道。
眼皮微微抬了抬,林寒衣的目光淡漠地从三人身上慢慢扫过,最后再度落到正对面的白山身上,表情依旧是那般的冷峻,他缓缓张了张嘴,平静的语气中充斥着一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坚定态度:
“我说过,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走沙蝎领主。”
白山脸色一片铁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经是怒到了极点。向莲衣,石崖使了个眼色之后,白山脸上露出一抹森然冷笑,说道:“既然你如此的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们了!”
旋即,白山手中猛然结出一道印结,能量印结成型之后立即便是如同炸裂的水花一般,向着林寒衣的方向溅射而出,而其口中也是骤然大喝一声:“炼沙大阵,起!”
就在白山释放出能量印结的一刹那,莲衣和石崖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结动手印,而后,印结爆裂,化作两道能量水幕,对着林寒衣,席卷而去。
“阵法!”
那些暴溢的能量顷刻之间便是在林寒衣四周凝成了一个方圆百米的白色囚笼,一道道激涌的白光如同电蛇一般不断地游走在这方囚笼之中,感受着那些正向他涌动而来的白光中所充斥着的暴虐气息,林寒衣的脸色也是微微有了些变化。
林寒衣虽然并不懂得阵法运用,但他一生之中所遇到的阵法也不在少数,所以,当这‘炼沙大阵’成型之后,他立即便是意识到这阵法的可怕!囚笼之中所充斥着的毁灭性的能量,令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眼眸微微地眯起,扫视着四周越来越繁密,正向他慢慢游蹿而来的白色电蛇,林寒衣手掌微微一翻,顿时,乌光乍现,一杆通体黝黑的九尺长枪突兀地出现在其手中。林寒衣手持长枪末尾把柄,长枪横立身前,枪身一震,那长枪顿时‘呼’地一声挺刺而出,枪尖处猛然爆发出一道乌蒙蒙的光亮,直刺向身前的一道白色电蛇。
嗤嗤!
枪尖刺在白色电蛇身上,后者立即便是崩溃而开,可那四散而开的星星点点的电芒却是没有一丝遗漏的钻入枪尖,顺着枪杆快速涌入林寒衣持枪的手掌。如同电流涌过一般,林寒衣的那只手掌立即出现一阵麻痹之感。
“雷属性……真是令人头疼啊……”林寒衣皱了皱眉,玄力涌动,立即是将右手手掌的麻痹之感飞快地驱散。
白山屹立虚空,一边向白色囚笼施加着玄力,一边冷笑着望向被困于其中的林寒衣:“别着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真正的好戏,很快就会开演了。”
说着,白山三人手型变换,凝结出相同的能量印结,猛地丢进大阵之中。顿时,阵中的景象立即剧烈的变化起来,无数道的白色电蛇疯狂地相互倾轧碰撞,一些白色电蛇崩溃而开,四散于虚空之中,而更多的,却是它们相互吞噬彼此,继而壮大自身,很快,一条条身形庞大的电蟒呈现于林寒衣四周。
望着阵中林寒衣那越加凝重的脸庞,莲衣很是满意地娇笑道:“咯咯咯……你就等着被慢慢炼成沙砾吧。”
似乎是阵法之威引发了天地的共鸣,虚空之中的云层飞快地盘结在大阵上方,一道道银色闪电轰鸣着从云幕之中穿梭而出,顿时间,电光闪动,千雷轰鸣,天地异动和阵法威能交相呼应,将这一方天地映射的一片通明。
“沙砾族的本事还真是了不得啊,玩蛇驯蝎,这等整日与禽兽为伍的能耐,倒真是让林某大开眼界了。”狂风卷涌,林寒衣一头黑发随风扬起,不断闪现的雷光映射在其脸上,眼眸深处,一股异样的光芒微微闪烁。
林寒衣的冷嘲热讽令得白山勃然大怒,当下,他脸上浮现一抹狰狞:“哼!骂吧骂吧,你就尽量享受这最后的一点时光吧。因为,过不了多久,恐怕你就再也张不开嘴了!”
阵法之中,电光闪动之际,一道道电蛇彼此吞噬撕咬,景象惨烈异常,弱小的被吞没,强大的越加壮大,很快,大阵之中仅剩下十余头水桶粗细的白色电蟒,虽说只是能量构成的形体,但它们那狰狞的模样却宛如活物一般。
白山一脸狰狞的望向林寒衣,手掌在身前虚晃了几下,阵法中的十几头电蟒受其控制,吞吐着骇人的蛇信,纷纷扭转身躯向着林寒衣游动而去。
“来吧。”
手掌微微攥紧枪杆,浑身玄力毫无保留的灌入乌黑长枪之中,顷刻间,九尺长枪猛然乌光大作,那乌黑如墨般的浓郁玄气中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毁灭之力!似乎是感受到主人心头的兴奋,那长枪剧烈的嗡颤着,隐隐传出如同虬龙般的嘶吼之声。
林寒衣整个人突然动了起来,人影闪动,长枪嘶鸣,人与枪仿佛突然融合为一,凌厉恐怖的杀意如同从九幽血海猛然爆发,瞬间便是冲入九霄云间!乌黑的枪影不断将四周虚空撕裂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缝,人与枪似乎融合为一条霸道的虬龙,张牙舞爪地扑向白色电蟒。
轰!
一枪粉碎一条白色电蟒,电蟒破灭产生的强大电流冲入体内,剧烈的痛楚之感猛然激发了林寒衣的凶性!林寒衣兴之所至,仰天咆哮一声,长枪舞出一道道刚猛霸道的弧光,纵声高歌起来。
“人生一世,但求一个痛快!
杀!杀尽世间不平之事!
杀!杀尽一生所遇之敌!
杀!杀尽一切当杀之人与事!
杀杀杀!长枪所向,定杀出一片尸山血海!!!”
距离此处一里地之外的某座沙丘之上,叶瀚猛然抬头,满脸震惊的望着前方虚空那如同天地震怒般的可怕景象。
叶瀚倒吸一口凉气,心头一片骇然:“玄将之威,竟能达到如此骇人之地步!”
虚空生雷,电蛇狂舞!难以想象,人力竟然也可以达到这种恐怖的程度。
“杀杀杀……”
耳旁猛然传来一道激昂洪亮的歌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他目光一亮,惊喜地道:“是林寒衣!”
歌声中气十足,显然,林寒衣至少现在并无大碍。弄清楚了林寒衣现在的情况之后,叶瀚一直紧悬着的心,方才是逐渐地轻松了下来。耳畔,歌声回荡不休,被那激昂的歌声吸引,叶瀚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胸口好似有着一团烈火在燃烧。
“好强的人!好强的势!好强的杀意!”
望着虚空中那不断轰然撞向雷电巨蟒,并逐渐占据优势的漆黑虬龙,叶瀚的胸膛里仿佛被压了一块石头,有种不吐不快的憋屈感觉。
“杀尽一切当杀之人与事……杀出一片尸山血海……快意恩仇,这就是林寒衣的‘道’!”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一道异样的光芒,叶瀚心中的郁结猛然破碎,一种明悟快速地从其识海闪掠而过。
这一刻,叶瀚的眼睛里精光爆射,虽然还很懵懂,但他知道,他找到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
“哈哈哈哈……”叶瀚放声大笑起来,狂放的笑声甚至传入一里地之外的虚空之中。
轰!!!
又是一枪刺出,乌光乍现,虬龙怒嘶,眼前的巨蟒立即崩溃,连续斩杀七头巨蟒,其崩溃之后所爆发的强大电流已经无法再触及到林寒衣,此刻,他的心中豪情万丈,杀意正浓。可与其相反,操纵阵法的白山三人看到林寒衣竟然越战越勇,短短片刻时间竟斩杀了过半的雷电巨蟒,这不禁让他们又惊又怒。
要知道如今这阵法的威能已经是白山三人所能发挥的最大限度,林寒衣每斩杀掉一头雷电巨蟒,就相当于消耗掉了他们一部分的玄力啊。
“嗯?”耳朵微微动了下,林寒衣旋即望向下方某处,看到一里地外那道无比倔强的瘦销身影,他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暗道:“这小子莫非是铁打的不成,这才半天时间竟然就追到了这里,看他的样子,伤势显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难以置信,这小子的体质也太强了吧,简直要比妖兽的身体还要可怕啊!”
似乎被识海中所出现的那条朦朦胧胧的‘道’所吸引,叶瀚的思想一片空明,忽然,他记起前世所看过的一首诗,诗词的内容似乎很是符合他刚才所感悟到的‘道’,心有所动,叶瀚攥起拳头,引吭高歌。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览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配削铁剑,一怒既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叫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嘹亮的歌声响彻四野,起初,林寒衣还有些担心叶瀚莫不是疯魔了,难道不怕引来附近沙砾族强者的注意。可当那歌词的内容越发清晰地展现出以后,他发现自己竟然被那歌词鼓动的异常兴奋,借着那越发强盛的杀意,林寒衣手中长枪舞动的更加凌厉,黑色残影一瞬千变,一枪接一枪地连续击溃所有的白色电蟒,终于是逼迫的白山三人被能量近乎枯竭的阵法反噬,纷纷吐血,从虚空坠落而下。
呼!
林寒衣身形一动,快速地划破虚空,瞬间飞掠到叶瀚身前,他哈哈笑着,伸手狠狠一拍叶瀚的肩头:“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痛快,痛快!”
林寒衣从未听过如此令人振奋的词曲,以至于他错以为这是叶瀚自己创作而出,赞赏的看了看一脸杀意的叶瀚,他不禁问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杀人歌!”叶瀚凝视林寒衣的双眸,一字字掷地有声的说道。
林寒衣眸光一亮,由衷赞叹。
“杀人歌……好一个杀人歌,好一个杀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