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明月轻叹,没有回答,或许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李三望着长风孤寂而落寞的身影,只恨自己多嘴,只恨自己看透却非要点透,看到月清梅无奈的摇头,感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不该这么好奇,不该这么寻根问底,或许月清梅甚至师尊早已知道,只是没有人点透,保持常态成了众人的统一口径。
“清梅师姐,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李三心情失落,宁可没有看透,宁可没有点透。
“哎,或许这就是隐宗一脉的宿命吧,师尊,师兄,都是专情却伦理难容的人。”月清梅轻叹,她早已看透夜雨和长风之间的联系,也明白其中的缘由。
“难道,师尊她也是?”听月清梅谈起师尊,李三突然有种不好的推测,若真如此这一脉还真是悲情。
“要不然,你以为师尊的温柔来自何人?除了师公的言传身教,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影响师尊,只是可惜……”月清梅欲言又止,似乎不想提起师尊的往事。
李三终于明白,为何师尊这么温柔,为何师尊总是心事重重,为何她从没听过关于师公的事情。
“可惜师公为了师尊,已经身死道消。”月清梅有些伤感。
李三突然想起师尊唱的诗句,“雨夜断红尘,丹心铸此身。师恩映日月,点醒梦中人”,这才明白最后一句的含义,原来是师公用死换来了现在的夜雨,师者以死点醒弟子,师恩足可照亮日月。
这次是李三和月清梅说话最多的一次,因为长风师兄的事,李三感觉两人之间又进了一步,回到洞府的李三,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原来师尊如此敦敦教诲,是传承了师公的师德。
翌日,正在修炼的李三,突然接到师尊的法旨,命他立刻前往师尊居住的洞府,李三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往内门东侧而来,在一座仙境洞府前停下,恰在此时看到洞府内走出一个白衣身影,正是凤飞雪!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三双眼怒火熊熊,本想在此动手一较高下,却听到洞府内夜雨的声音,“不可私斗,李三进来。”
飞雪对李三无视,长生经就要到手,不必急于一时,一旦经书到手便是翻脸之际,莫说李三即便是夜雨,隐宗都难阻拦他的脚步,现在地宫还没开启,只能忍让。
李三最看不惯这种眼神,冷哼一声便进入洞府,洞府内却是与众不同,清香娴静,宛如人间仙境,果然是一处好洞天,李三行师徒礼,在夜雨示意下就坐,认真听取师尊的教导。
“地宫的秘密,你知道了吗?”夜雨还是依旧轻声细语,对待弟子不温不火,循循教导。
“弟子已经听大师兄说过了,师尊叫李三来,莫非是要开启地宫了?”李三心中猜测。
夜雨点头,如今四位内门弟子已齐全,三日后便是封印最为虚弱的时候,开启地宫势在必行,这不仅是隐宗和飞雪做的交易,还是隐宗弟子的一次机遇,掌握好了就能光大隐宗,实现师傅的遗愿,掌握不好很可能导致隐宗的灭亡,她作为宗主必须要考虑最坏的打算,并为将来发生的任何事情负责到底,为隐宗留下传承。
“你入门最晚,实力也最差,若是隐宗有什么不测,为师希望你能先顾全性命,隐忍下来保全隐宗最后一丝传承。”夜雨意味深长,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可箭在弦上,局势已经容不得她了。
“师尊,我,我不怕死……”李三鼓足勇气,他怕死,而且是怕的要死,可在这种情况下,在隐宗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必须要鼓足勇气直面死亡,这是他身为内门弟子不得不做的事,最重要的是,在夜雨这里他能感受到一种从没感受过的慈爱,是来自于师者对弟子的慈爱。
“傻孩子,若真要牺牲也不需要你啊,你忘了妖蛇璧上的字了吗?隐忍下去,才是对为师,对隐宗最大的报答,为师知道你不怕死,只希望你能为了为师坚强的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啊。”夜雨玉手伸出,在李三头上轻轻抚摸,眼中全是的慈爱和不舍,仿佛这一次就是离别。
李三在夜雨的注视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答应师尊的要求,可内心更加担心长生经很可能给隐宗带来灾祸,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在隐宗上下弥漫,在李三内心萦绕不散,他感觉隐宗即将处于整个云泽动荡的中心,甚至整个中域的祸源。
促膝长谈之后,李三谨遵夜雨教诲,心事重重的走出洞府,却在洞府外撞到前来的月清梅,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先是飞雪再是自己,还有清梅,长风,看来隐宗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李三心事重重,月清梅冰雪聪明,也知道师尊找自己来,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月清梅瞬间愁容满面,点头示意后便匆匆步入洞府,在夜雨面前坐下,很明显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谈话了,没有李三和夜雨之间的那种拘谨。
“干嘛一脸愁容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为师要提前做好准备罢了,这个样子可是很难看哦,要多笑才有人追求嘛。”夜雨嘴角轻柔,不像是师徒间的对话,更像是姐妹亲人之间的谈话。
“谁稀罕那些臭男人追?我一个人清修多好。”月清梅展颜欢笑,或许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展露笑容,才会放下自己清冷孤高的个性,因为亲人间没有鸿沟。
“为师能看出李三对你的心意,也知道你对飞雪的心意,只是飞雪他……”夜雨欲言又止,对这四位徒弟的心思了如指掌,这才逐一找来谈话。
“师傅什么都别说了,清梅知道与飞雪之间差在哪里,清梅也没痴心妄想。”月清梅低头,有些羞涩难以启齿。
“你错啦,为师没有阻拦的意思,希望你能听从内心的声音,不要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即便飞雪身为羽国皇族,也希望你能争取自己的爱情。”夜雨不希望月清梅和自己一样,只有在失去对方的时候,才敢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她不是一个好弟子,只希望能做个好师傅。
“师傅,我……”月清梅内心感动,却只能化作无言。
“为师知道,飞雪迟早会和隐宗决裂,到时候你不必因为隐宗的羁绊做出违心的事,听从内心安排,即便做出不利于宗门的事,为师也不会怪罪你的,真心希望你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夜雨语重心长,对这位女弟子还真是有些不放心,看似清冷的清梅实则极其重感情,她就是担心清梅因为重情阻碍本属于她的爱情。
送走月清梅,洞府内只留下夜雨一人,眼神中又露出回忆之色,雨夜中,熊熊烈火映照下,孤单无助的小女孩满身是血,冰凉的雨水灌入刺目的伤口内,疼痛而寒冷,女孩的眼中是无助悲伤,是害怕可怜,泪水随着雨水落进血水中,蜷缩在泥泞的地上瑟瑟发抖。
双眼模糊的视线中,一个身背剑匣的身影出现,温柔的笑容,温暖的怀抱将小女孩救起,男子温文如玉,儒雅飘逸,将女孩救活,并传授道法剑术,倾其所有相授,很快女孩长大成人,亭亭玉立的少女始终难忘那个雨夜下的屠杀,私自下山的少女找到仇人杀上宗门。
还是雨夜,大雨漂泊犹如少女伤心的泪水,还有复仇的冷酷,人太多,已入魔,当男子赶到时已经晚了,屠杀一宗之人的少女血染衣衫,心性泯灭,状若疯狂,见人便杀,男子苦劝无果,却难以阻止,最后只能以死来唤醒少女心性。
雨夜冰冷入骨,却没有什么比亲手杀害亲人还要心痛,师恩浩荡伟大,用死来唤醒弟子,而这个少女正是夜雨,那个雨夜被救下的女孩,男子正是夜雨的师傅,用生命来点醒自己的人,夜雨痛定思痛后便返回隐宗,用实力和恩德说服众人成为一宗之主,并发誓一定要完成师傅遗愿,光大隐宗。
长风有情,明月无悔——
轻柔声音在洞府内响起,青衣男子长风明月出现,站在夜雨面前两人面面相觑,此刻竟无言以对。
夜雨找来四名弟子逐一谈话,身为一名弱女子,却要担起一宗的重担,师者的责任,可作为一名女人,却难以面对自己的感情,难以面对弟子的爱恋,是无情,是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