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聆雪深知自己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动手。
莫说那胡三刀的身手自己尚未知道深浅,便是知道,也没任何把握。若为了个环佩,搭进去小命,可是万万的不值。
正想着要如何去找那胡三刀,就听得两个的脚步声近了。叶聆雪连忙闪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看着两个端着茶点的丫头边走边轻声嘀咕。
其中一个说道:“我们真是命苦,偏是分给胡三爷做了奴婢。整日被他打骂不说,还要受他侮辱。”
另一个劝道:“咱们这等被买进来的,哪有得选择。只盼着有一日胡三爷看厌了,把我们转手去别人家才好。”
那一个又叹气说:“唉,若是被卖去那柳巷的暗窑,只得一头撞死,下辈子投胎到富人家中做个万事不愁的小姐才好。”
叶聆雪听得心中一叹,她这官宦家的女儿出身,是这些姑娘做梦都想要的,可谁有见她如今家破人亡,不得不更名改姓才保住一条命在。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苦处罢了。
跟着两个丫头到了一处厅堂,只见一个方脸的中年汉子坐于堂上,手里摆弄的可不就是个环佩么。
青砚的环佩,叶聆雪不曾留意,所以这一个是不是那一个,她并不敢确认。
那汉子见两个丫头送了茶点来,便把环佩随手放在桌上,一手搂过其中一个,大手便探进衣襟揉搓着。那丫头长的柔柔弱弱,年纪大不过十四五岁,被胡三刀这般对待,只是敢怒不敢言,被掐的疼了,也只得闷哼两声,不敢反抗。
另一个丫头见状,忙悄悄的退了,绝不敢在此刻讲什么义气,明哲保身才是道理。
胡三刀像是这样惯了,在白日里也不掩门,就这样大敞四开着抱着丫头转进卧室,室内传来撕扯衣服的声音和胡三刀猥琐下流的笑声。
若是平时,叶聆雪定要把他拖出来痛打一顿,可今时不同往日,只好强制自己不去听那室内时不时传出的淫笑,于桌上拿走了那环佩。
本已经走出厅堂两步,叶聆雪又顿住脚步,返回厅堂,在那茶水里面倒了些药粉进去,方才离开。
她自从认识了莫迟之后,便顺来不少千奇百怪的药粉随身带着,不想此番竟派上了用场。
翻墙出去之后,叶聆雪惊奇的看见那小贼还蹲在树下张望,瞧见自己倒像是送了一口气。叶聆雪不禁走进问道:“你这小贼怎的没趁机跑路?”
那小贼挠挠头,神情颇不自然的答道:“万一女侠没有找到那环佩,我自然还要带女侠别处去问。”
看他这神情,叶聆雪哪还不知他是在担心自己,不禁莞尔:“算你这小贼尚有良心。你叫什么名字?”
小贼答道:“小人张杨,小妹张柳。”
叶聆雪笑道:“谁问你妹子来。”
张杨也知自己话多了,只不吭声。
叶聆雪不再逗他,晃了晃手中的环佩:“虽不知这个是也不是,不过总算拿到了。若回去问了不是,我可还要来找你的。现在我们去你家吧。”
张杨显然不曾想到叶聆雪取了环佩还有如此要求,愣了一愣,怔怔看着叶聆雪。大概想了一想觉得叶聆雪并不似会用自家妹子来威胁自己的歹人,便一跺脚领了家去。
张杨家住在一条小巷子里,整条巷子都像是被洗劫过的惨象,很多屋子瓦片都没了一半,根本挡不住风雨。
走到其中一间,张扬推开房门,请叶聆雪进去。
那房门甚是矮小,叶聆雪这等身量,要弯腰低头才进得去。
叶聆雪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家徒四壁。那屋子里连床都没有,只在靠墙的一边铺了厚厚的稻草,草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身上盖着男人的长衫,连个像样的被子都不曾有。不过那女孩儿的衣服倒是干净的很,一看便知这张杨是真心疼这妹妹,衣衫已破旧至此,却洗的这般干净。
女孩儿本是闭眼睡着的,听见有人来了,便正看眼睛,正看见走进来的叶聆雪和身后的哥哥。
张杨刚要做声,却被叶聆雪抢先一步说道:“你哥哥和我赌钱赢了我,我是来送钱的呢。”说罢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女孩儿床头,也不多话,便扯着张杨的袖子走出门去。
张杨再不知今日会有这样好的运道,连道谢都忘了,只听得叶聆雪说道:“我出门时不曾多带银两,这些钱,你先买些衣食。过两天我会再来,你也找个正经营生做,莫要再偷偷摸摸了,将来你妹子倒要看你不起。”
说罢,叶聆雪便径自走了。只留张杨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回到府内换了衣衫,洗去了些许易容膏,仍留下之前莫迟做的底层面容,回复了薛风远该有的样子,叶聆雪持着环佩,在书房找到了拿着书卷唉声叹气的青砚,于他眼前一晃:“看看是你的不是?”
青砚一把丢了书卷,抢下环佩,握在手里看了又看,开心的快要疯掉。
青砚一边握着环佩,一边问着叶聆雪:“你从何处得来?”
叶聆雪看那神情,自知这环佩正是他丢的那个,心下安然,若不是,她可真不知道再何处去找。
见叶聆雪笑而不答,青砚小心翼翼的把环佩拴在腰上,又看了两眼,这才恢复了平日里那傲慢的模样,正色说道:“你帮我找回了先生的环佩,要我怎么谢你?”
叶聆雪看着他这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这青砚从第一次见她,就不曾有过好脸色,此番明显是心内感激,却不愿因此而和颜悦色低了态度。
看破不说破,叶聆雪也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本公子还未想到,这份人情你先欠着吧,本公子想到再告诉你。”说罢,转身去房间里找莫迟说话。有他这个神医,不怕治不好张杨的妹子。
顺便,她得想想,那个胡三刀该怎么整治。一想到那人猥琐下流的样子,叶聆雪就浑身不舒服,恨不能一脚踩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