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见不见那个大毒贩子根本就不重要!
这一点,秦湛与秦屹都是心里明镜似的。
最起码秦屹就知道,他这个侄儿既然摆出一副笃定、你且宽心的样子,那便足以说明把握十足!
当然了,秦屹还知道,秦湛说了这么句屁话,肯定是不愿意搭理自己了,所以才找了个狗屁借口要遁走。
秦屹就不烦秦湛?
说实在的,他一点都不烦!
哪怕,他这个操蛋侄儿对他的尊重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嗯?”秦屹脸一沉,道:“小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呢?”
“呃,四叔你指的是啥?”秦湛一副很茫然的样子。
“比如,麻生战五郎到底做了什么,又与谁勾结,还有那失踪的近百人现在是否安好!”秦屹道。
秦湛真的不想解释太清楚,因为事实总是很伤人。
可四叔态度坚决,一副不说就不让走的样子,他能怎样?
“那些人,可能……都不在人世了!”秦湛近乎残忍的直白。
秦屹脸色惨白,吃惊道:“你,你是说,他们都遇害了?”
秦湛颔首,道:“是的,哪怕我并没有寻到他们的尸体,可我就是这样认为,因为,他们的死与邪教有关!”
但凡“邪教”,必定恶贯满盈,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历史上出现过的邪教不知凡几,同样的,死在邪教手里的可怜人更是太多、太多。
秦屹沉默了。
神色复杂间,剩下的便是满满的痛心!
无疑的是,他做不到秦湛对人命的冷漠,当亲耳听到秦湛说出了真相时,他的心抽蓄了,抽一般的疼。
良久,秦屹不甘道:“真的就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疑就是这个意思,同时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那就是,他很希望能挽回哪怕一条的生命也好。
秦湛摇了摇头,道:“四叔,真的没必要的……”
秦屹突然吼道:“怎么就没必要了?小湛,你要知道,那是近百条人命啊,他们的家人每一天都期待他们回去,而你告诉我的却是没必要?是,我承认,或许你说的都是事实,可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他们家人的感想么?”
秦湛叹了一声,很想宽慰四叔一些什么,可有些话说出来真的伤人,所以,他沉默不语!
秦屹很激动,激动的近乎疯狂。
他怒视着秦湛,如是维持了近五分钟的时间,他眼睛血红,愤怒的想要上去痛揍秦湛一顿!
发泄?
不,这一刻,他是真的恨秦湛。
因为秦湛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怜悯,就好似……那些人死了也是白死,就是该死一般!
秦屹不明白秦湛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他认为秦湛的性子就是冷酷而无情!
秦湛从秦屹的神情中看出了这一切,但他并不想解释什么,这是他知道,这一刻,他说什么都是借口,再就是,他真的不认为自己的冷漠理该羞愧,原因是,他见过的死人太多,见过的冤死鬼无数,若是他每一次都要表现出一番悲天悯人,他又怎样保持一颗平常心、去习惯这些必须习惯的一切?
久久无声。
偌大的客厅中,叔怒视侄儿!
“唉!”
终于,这片沉寂首先被秦屹打破。
秦屹重重的叹了一声,眼中闪过落寂,声音有些沙哑,道:“小湛,如果可以的话就试一试吧,就算,真的无法挽回那些无辜者的生命,但最起码也要试着寻找一下他们的尸体,这样,也好给他们的家人留下一个念想!”
秦湛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他欲言又止,其实是想对他四叔说,这意义真的不大,因为他完全可以想到某些结果,是了,就算那些可怜的人的家人拿回来逝者的尸体,无外乎就是好好安葬罢了,所谓念想,无非就是每年去其坟头上个坟、祭拜一下!
可是,这样真的就算是心安理得了吗?
秦湛认为不是!
不知如何,相比于明明白白的得知了亲人的死讯,他更认为那些人不知道的好,最起码,他们还会沉醉于梦想当中,自欺欺人的认为,家人……还活着,还有再见一面的可能。
“好吧!”
尽管秦湛不打算那么做,但还是违心的答应了。
秦屹深深地看了秦湛一眼,继而,苦笑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秦湛不回答,沉默与对。
“唉,算了!”秦屹摇了摇头,问道:“小湛,是不是打算回京了?”
秦湛道:“嗯,处理完那个死刑犯我就回京!”
“做班机?”秦屹道。
“是吧……”秦湛道。
这便是无话找话了。
随随便便的又聊了几句家常,准备饭菜妥当的沈轻烟敲门走了进来。
张口欲留秦湛,秦湛却以有事为借口离开了秦府。
李青莲仍跟在秦湛身边,乖巧的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
她不言不语,却是时不时的偷看秦湛一眼,在他的那张神色平静的脸上,她看不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秦湛一定有心事!
“秦哥哥,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吗?”李青莲怯怯道。
秦湛心情不好,却是强自一笑,道:“算了,我的事儿,还是我自己还承担的好!”
“你怕扰我的同样心情不好?”李青莲说。
秦湛诚实的点头。
李青莲忽的嫣然一笑,柔声道:“秦哥哥,或许你不知道,在很小的时候,我的愿望就是总一个让人人都喜欢的知心大姐姐!”
秦湛哑然失笑,道:“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就……去年呗!”李青莲很俏皮的说。
秦湛又笑,道:“一年过去了,你长大了一岁,是不是就认为自己是大人了?”
李青莲想了想,却摇头道:“不是呢,我爸说了,拿到身份证那天起才算是真正的大人。”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小女孩,却很喜欢别人把你当成大人看,继而,让人们都喜欢你,对吧?”秦湛故作恍然。
李青莲道:“是啊,因为做一个小女孩真的很无趣呢!”
说着,李青莲扁起了小嘴,很委屈道:“就说我家里的事儿吧,在别人眼中,我李家家大势大,就该没有烦心事才是,可实际上呢,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不说别人,就说我那两个哥哥,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我爸就教导他们要自强不息,哪怕他们的父亲是个值得倚靠的人,也不该因此而自傲,所以,我的两个哥哥二十出头就开始创业了,当时我父亲给他们的创业资金并不多,只有一百万而已,可二十年过去了,他们的个人资产早就翻倍一百倍不止,可即使如此……”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明眼人,谁不知?
听着李青莲诉苦,他突然有点恍惚了。
是了,不是这小丫头在开导自己吗?
怎么突然开始跟我诉苦了呢?
觉得好笑,但秦湛并没有说破!
反而,却成了李青莲的倾听者!
听着听着,秦湛似乎有点明白了。
原来,这并不是小丫头跑了题儿,而是有心为之!
她明面上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发牢骚,实际上呢,则是隐晦的向秦湛表苦情。
说白了,就是变着法儿的求秦湛伸出援助之手救她家人!
这样,其实便等于李青莲在算计秦湛了,照例,秦湛是该反感,继而厌恶她的。
只是这一次不同,他居然没有生出丝毫的反感,反而耐心的一直听她倾诉。
许是讲累了吧!
两个此刻还在未发动的车子中,李青莲顿住了口,偷偷的瞧了秦湛一眼,见秦湛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之色,反还耐心的等待着她继续讲下去。
李青莲心里有点发苦了。
心说,我的秦哥哥啊,你不搭腔,你让我如何继续呢?
忽的转念一想,哦,李青莲明白了!
敢情,眼前这位帅到不像话的大哥哥……是在沉默以对呢?
说白了,就是明面上再听,实际上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是拒绝?是拒绝?是、还是拒绝?
李青莲幽怨的望向秦湛,那眼神极为惹人怜。
秦湛突然道:“丫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魔鬼吗?”
“魔鬼?”李青莲面露不解,不知秦湛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正面的回答道:“您所说的魔鬼,指的是那些专门害人的神话人物么?”
秦湛点头,又摇头,道:“对,但也不全对,因为我指的并非是神话,而是现实中!”
“我不想神魔!”李青莲突然道:“因为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家人,除了我之外全部有信仰,包括之前我也有。”
“是因为你曾求过无数次,却无一次实现吗?”秦湛道。
“是!”李青莲脱口道。
顿了下,她的眼中闪过恨色,道:“我李家虽非大慈大悲的人家,但从来就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恶事,就这样,老天爷偏生给我李家这般的诅咒,使我家人承受这等灾难,小小的孩子早早夭折,好不容易挺过来了,长大了,却要承受那种巨大的痛苦,所以,我不信神魔,更不信因果循环!”
“如果……”秦湛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你就没想过是你的信仰不够虔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