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沉睡中的母亲

：“尘儿~！尘儿~！娘亲真的好想好想看着你长大！娘真的真的好舍不得留下你自己！娘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啊~！尘儿~！你还这么小，你父王又长年在外统兵，留下你一个人娘子怎么能放心的下？既然娘活不久了，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一定会经历许多许多的痛苦，娘舍不得看着你吃苦，所以，你就随娘走吧！娘带着你去另外一个世界，但事后娘就可以一直一直的陪着你，好不好？尘儿~！”一间充满药味的华丽装饰的房间里，一个面容憔悴，但是难掩天生丽质的柔弱女子正躺在一张宽大精致的床上抚摸着一个躺在自己身边睡的正酣的四五岁孩童的头发，一边啜泣着一边喃喃道。那个躺在她身旁的孩童正允吸着自己肥嘟嘟的大拇指睡得正酣，他似乎听见了女子满怀无奈的心酸，爱怜的声音，粉妆玉琢的小脸上也流露出了些许的悲伤，两道淡淡的小眉毛也不禁皱了起来。女子瞧见他这般模样，破涕为笑的柔声道：“害怕啦~！尘儿乖~！尘儿不怕！有娘在你身边保护你，尘儿什么都不用怕！”说完，一双白皙却干瘦的手掌抚摸孩童肉嘟嘟的小脸蛋儿道：“娘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怪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呜~呜~。。。。。。”说完，双眼止不住的垂泪哽咽道：“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老天爷，我慕容繁华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这么惩罚我！这孩子才四岁啊~！你忍心夺走他的娘亲让他从此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个世上吗~？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一个初为人母的娘不能守护自己的孩子长大么？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的不公平？为什么啊~？呜呜呜——”哭着哭着，慕容繁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忙用手绢捂住嘴，直咳了好半晌才停住。双夹泛着潮红的看着手绢上的猩红血迹，双眼又不禁留下泪来。正在自卑自怨的时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随后，一个老妈子的声音从门后恭敬的道：“王妃，老奴是来接小王爷回去的。”慕容繁华听到她的来意，勉力高声道：“小王爷今晚在我这里睡下了！你回去吧~。”那老妈子脚下却不移动半分，略一犹豫，磕磕巴巴的为难道：“王妃啊~！王爷吩咐过了，不让您过度劳累的！所以小王爷还是交给老奴带回去，您身子骨儿还未好，还是好好休息的好~！”慕容繁华听她这话，不禁气的双夹红云遍布，冷笑一声道：“别什么都赖在王爷头上！他现在人在北方，何时有过这样的吩咐？我看你是被我母后嘱咐过的吧？不让尘儿和我这个病秧子待在一起，怕我传染给尘儿是不？”那老妈子听到她话语间的怒气，吓得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门外，慌张的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这事儿和皇太后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只是老奴擅自做主，没事瞎操心，惹您生气！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说完，‘噼里啪啦’的掌起自己的嘴巴来。慕容繁华听得她打的狠，有些不忍的出声制止道：“好了！好了！尘儿已经睡熟了，所以今晚就留在我房里了。天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去睡吧~！”镇北王府上的所有家奴在他临走时曾被警告过：“倘若有一人惹得王妃不高兴，那本王就杀他一人！倘若这人害的王妃病情加重，那本王就灭他满门！”，所以老妈子在听出慕容繁华语气间的淡淡怒意后，立马就吓的魂不附体了。此刻听见她这么说，哪里还敢再顶嘴了！慌忙应道：“是！是！是！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安排人在王妃门外候着，您有什么需要，吱一声就好！”慕容繁华阻拦道：“不必安排人了，我也这就睡下了。倘若再来人惊动了我就不好了，你们在外门候着就行。”那老奴连忙答应道：“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说完，连忙小心的后退出去，然后轻轻掩上外门，自去安排去了。慕容繁华静静听了半晌，见屋内再无动静后，面带微笑的抚摸着被自己声音惊扰的皱起小脸儿的木纤尘笑道：“小家伙儿！娘吓到你啦~？对不起哦~！娘这也是没办法啊~！倘若她把你抱走，娘就不能带你走啦~！”说完，笑盈盈的伸出纤细的食指，让木纤尘凭空乱抓的小手紧紧攥住。看着小家伙儿在攥着自己的手指后，立刻安心的又陷入熟睡后，腾出另外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纸包，缓缓打开，露出两个黑色的如同米粒儿大小的药丸儿。手掌颤抖的拖着里面的两粒小药丸儿，看着身旁熟睡的木纤尘，双眼忍不住的流出泪来，泣不成声的喃喃道：“尘儿啊~！你别怪娘好不好~？娘是真的真的舍不得留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啊~！你别怪娘~！你父王常年在外，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宛如牢笼般的深宅大院，娘真的真的不放心啊~！你别怪娘好不好~？娘这真的真的舍不得你！尘儿~!”说完，俯下身自，闭上泪流不止的双眼轻轻的吻了吻木纤尘的额头。然后轻轻抽出那只被他紧紧攥住的手，缓慢的拾起手掌中的一颗药丸儿，抽泣着道：“王爷~！繁华对不起你了！原先您那般宠溺繁华，繁华这回又任性了一回，带走了尘儿！您要恨我就勇敢的恨下去吧~！”说完，一咬牙，将小药丸儿含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拾起另一颗小药丸儿，轻轻递到木纤尘的嘴边，泪眼朦胧的道：“尘儿~！你真的不要责怪娘亲，娘这样狠心一是真的真的放心不下你！二是你父王爱我多过我爱他太多太多！而且娘的病怕是挺不过今年了，那时倘若娘一死，你父王一定会万念俱灰，活的生不如死。语气留你们爷俩儿在这世上受罪，不如娘将你带走，让你爹可以恨我。这样他就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说着说着，神色中似乎恢复了往日那美艳不可方物的神采，喃喃细语道：“别看你父王平日里那般严肃，可是在你娘我面前啊~！他就乖得跟一只小猫咪儿似得！想怎么教训他就怎么教训他！怎么样？娘是不是很厉害？”可是说到此处，慕容繁华神色又忽然一暗道：“也正是这样，娘一旦死掉了，你爹一定会非常非常心痛的！一定一定会痛的痛不欲生的！到时候他一定不会照顾好你的！甚至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恨我恨的可以忘记我，这样他就能重新开始好好的生活了！只是，只是对不起你了！”说完，又是止不住的抽泣起来。直直盯着木纤尘哭了半晌，忽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心知这黑色药丸的毒性已经发作了，一狠心，咬牙就要将另一颗塞进木纤尘的嘴里。手指刚刚碰到他的嘴唇，就听床边一个稚嫩的声音道：“王妃，你这是要喂小王爷吃糖么？”慕容繁华抬眼一看，见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跪在自己的床边，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慕容繁华知道这小女孩是镇北王木一刀从关外捡回来的一个异族小丫头，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躲进自己的床底下的，但是她却不像其他王公贵族夫人那样，对待下人十分严厉。听她这么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这不是糖，而是毒药。”：“毒药？我听说过！毒药是能害死人的东西！王妃你那么漂亮，善良，为什么还会有毒药啊·~？毒药不都是坏人的么？”慕容繁华莞尔道：“谁说只有坏人才可以有毒药的啊~？好人也可以有啊~！”小丫头还是一动不动的两只小手扒这床沿，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天真的道：“那你为什还要给尘弟吃毒药啊~？尘弟是坏人么？”慕容繁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尘弟怎么会是坏人呢？你看他的可爱模样，他呀~！长大了一定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王爷呢！”小丫头也瞧的他可爱，忍不住直起身子伸出小手轻轻的用一根手指摁了摁他娇嫩的脸蛋儿道：“嗯~！尘弟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王爷的！可是王妃你要给他吃毒药的话，他就长不大了啊！~”慕容繁华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天下间的父母有几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但是我命不久矣，留下他和他那个痴情的父王，以后一定一定会活的非常痛苦的！”小丫头继续不解的道：“那木王爷就不能因为尘弟是你们两个的孩子而照顾好他么？”慕容繁华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有些难过的道：“我知道那个家伙儿的性格，我死后，他一定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的！这样尘儿就会跟着他受罪了！我不想我心爱的尘儿变成这样！”小丫头忽然站起身来，拍着自己瘦小的胸脯自信满满的道：“那我会替您照顾好尘弟的！”慕容繁华不信的道：“你还太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照顾！”小丫头一本正竟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从小就照顾那些小羊，小牛什么的！所以我早就知道了！王妃，你看尘弟这么可爱，你难道不想看到他长大后的模样么？不想看到他迎着阳光飞奔的样子么？”慕容繁华眼睛又一次的亮了起来，这次双眼的神采久久不散，沉浸在幻想中好久好久，才一脸兴奋的道：“我好想好想看到啊~！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呼兰托亚！”：“你愿不愿意做这小家伙儿的姐姐？一辈子的姐姐？”：“我当然愿意啦~！”：“好~！那你跪下！我收你做我和王爷的义女！”：“啊~？”：“你不愿意？”：“不是不是！只是王妃的要求太突然了，吓了我一跳！”：“没关系！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做木纤尘的姐姐？做镇北王和我的义女？”：“托亚愿意~！”“好！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要很响很响的头！”‘当~当~当~！’呼兰托亚用力的磕了三个非常响的头，然后有些晕乎乎的笑道：“王妃~？这样行么？”慕容繁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紧紧抓着丝绸的床单笑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呼兰托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慕容繁华笑的眼睛又是一黑，然后立刻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托亚，从此你就该姓木了！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木挽歌！这本来是这小家伙儿的名字，不过他却是个男孩儿，所以这名字以后就是你的了！可以么？”木挽歌郑重的道：“挽歌知道了，娘~！”慕容繁华高兴地拍了拍手，招呼她道：“快过来！快过来！让娘抱抱你！”木挽歌依言爬到床上，慕容繁华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道：“小挽歌呀~！以后你就是尘儿的姐姐了，你一定一定要替娘好好管教这个小家伙哦~！你也一定一定要好好陪在他身边，不能让他过分的思念娘才是！”木挽歌闻着慕容繁华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儿轻轻的坚定的；“嗯~！”了一声。然后慕容繁华轻轻松开木挽歌，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没想到我慕容繁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竟然拥有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呵呵~！狗窝炫耀好久的呢！”然后转过头，面带不舍和留恋的温暖笑容看着熟睡的木纤尘柔声道：“小家伙儿~！以后你就有姐姐了！高兴吧！有姐姐了也千万千万不要忘记娘亲哦~！要不娘亲会很伤心很伤心的！”然后轻轻抱起熟睡中的木纤尘，将他交给木挽歌道：“挽歌，娘将他交给你了！你抱他出去休息吧~！”木挽歌还小，不知道生死之事，也不懂察言观色，更加不知道慕容繁华眉间的青紫色是毒药已经侵蚀到了脑部。天真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刚走到里间门口，慕容繁华招呼道：“挽歌~！”木挽歌抱着木纤尘转身道：“娘，怎么了？”慕容繁华一脸的留恋和不舍，双眼泛着泪，努力的看着她怀里熟睡的木纤尘柔声道：“夜里凉~，你们俩记得多盖点被子！”木挽歌轻轻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娘！明天我再带尘弟来看你！”说完，转身轻轻顶开门出去了。留下了在床上注视他们离去的身影许久许久的慕容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