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伤的那一番话,对杨业影响深刻,他曾经记得墨月说过,墨无伤无论猜什么都猜的很准,他宁愿相信,墨无伤所说的自己将来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将司玲兰救出来的话,也会很准,所以之后的一年里,杨业整日都在埋头修炼,再无以往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心态。
墨月和周子元以往每次来找杨业,或是一块在大衍山到处闲逛,或是几人之间切磋打闹,而这一年间,每次两人来,杨业都是各种借口推脱,只是忙于自己的修行。渐渐地,墨月觉着没意思,就不常来了,不知道又去哪里胡闹了,周子元性子要强,眼见杨业修为长进快速,不肯让杨业超过自己,除了墨月来找外,便也将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上。
这天早晨,杨业正在打坐冥想,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当日和静宁一起将他从大衍山山脚下带上太清观的那个青年道士静端。这静端自从当日将几人带到太清观,交观主和众长老看过,然后带给清河安排之后,杨业就从未再见过他,此时见他突然来此,不由惊讶。
“不知静端师兄来找我有什么事?”
静端打量了杨业一番,笑着说道:
“我倒没什么事,是观主召你去见他。几年时间,杨师弟就有这般修为,果然是不错的。当年若非静宁坚持要带你上山,你这番造化,就毁在我手中了,现在想来,静端真是有些惭愧,你莫要怪我才好。”
杨业知道静端说的是其当初在大衍山山脚挑选入观弟子时不愿选他的事情,此事静端不提,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对此事,杨业并未曾记恨,两人初次见面,无怨无仇,静端对他并无私心,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多年世俗的磨练,杨业早看开了许多,断不会对这些癣疥小事耿耿于怀。于是闻言对静端说道:
“静端师兄说哪里话,你我之间,并无公仇私恨,我又怎会怪你。至于这修为,师兄莫恭维我了,我这资质,实算不得好的,这点自知之明我是有的。”
静端笑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夸赞你。若是资质绝佳的人,有你如今这样的修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又有何值得称赞之处。好了,观主在玉虚殿等着呢,我们过去吧。”
杨业闻言略感诧异,不知道墨无伤突然召见所为何事,于是就向静端问道:
“观主只叫我一个人去吗?”
静端摇摇头,答道:
“并非只你一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周子元和程旺,他们那里我已经通知过了,现在应该已经赶到了。”
杨业点点头,同静端一起御剑飞向玉虚殿。
到了玉虚殿之后,果然见到周子元和程旺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墨无伤还是如往常一般一脸病容,眯着眼睛倚躺在主位上,一副垂暮枯槁之态。
杨业到后,墨无伤睁开眼睛,看了三人片刻,说道:
“你们都不错,已经是入微境后期的修为了,尤其周子元,果然没有枉费你这上好资质!是入微境大圆满的修为了吧。”
程旺闻言,脸色微红,憨厚地笑着挠挠头,周子元看了看另外两人,脸上有些得意骄傲,杨业则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这次让你们来,是有事安排你们去做。周子元!”
墨无伤把周子元叫上前,将一个乾坤袋交给他,说道:
“这里面是一些材料,你带着它去天工派,让他们代为铸造一些法宝,顺便将去年从雾隐深渊得来的那本阵法图录取回来,一年时间,他们也该研究透彻,誊抄完毕了。”
然后又对杨业和程旺说道:
“前些天得到消息,中州世俗中的一个薄姓世家遇上了麻烦,来信求救。世俗中事,本来是不需要我们来理会的,只是这薄家这些年在为我太清观遴选弟子一事上,出了不少力,观中如今便有许多弟子都是从薄家带来的人中挑选出了的,其中有三个还是薄家本族子弟,这求救信,本来也是送往这几个薄姓弟子手中的,怎奈他三人前些日子俱都被他们师父派出去做事了,如今都没在观中,要赶回也是不及。我太清观若是对此不管不问,也是说不过去的,并且,按那信中所述,此事颇有些不寻常之处,只怕还牵扯到修士界,此事便交托你二人去办了。
这是薄家的来信,还有薄家所在的地方,你们持信去找他们家主,问清楚情况之后自行决断便是。”
说罢将一封信笺交给杨业,然后又拿出了一年前几人从雾隐深渊内得到的那支短箭递给杨业,“此箭御使之法,我已破解,你只需滴血其上,重新打上你自己的神识烙印就可以驱使了,威力也算尚可。你将此箭拿去,此行或许会用得上。”
杨业有些意外,一年来他一直苦心修炼,将这支短箭几乎都快要忘掉了,他原本以为,古宝在如今十分稀有,这东西不论好坏,总不会留给他们几人的,因此就连当初对这东西最热切周子元,没过几天也就不企望这东西了。墨无伤既然说他此行可能会用到这支小箭,考虑到墨无伤诡异的推算之术,杨业便接下了此物。
将几样东西收进储物袋内,几人走出了大殿。周子元走在后面,看了看杨业,脸色便带了一丝阴翳,一年前,得到这东西的时候,他最在意的便是墨无伤会将此物分配给他们三人之中的谁来使用,在他想来,三人之中他的修为最高,又是墨无伤的弟子,理应给他。可是墨无伤拿走此箭之后,便再也不曾提起此事,眼见三人谁也没得到,周子元便也很快将此事忘了。
而今天,墨无伤安排给他的只是一份跑腿的事情,将那支小箭也交给了杨业,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快。
出了大殿,周子元向杨业和程旺拱拱手,便御剑离去。杨业看着周子元离去,并未察觉出周子元的异样,向程旺问道:
“你可有要准备的东西,若是有的话,我在这里等着你。”
程旺摇摇头,示意不用,“常用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呢,咱们也走吧。”
杨业打开那封信,大致看了遍,果然在信笺末尾看到了薄家留下的地址,竟然是在平凉城。杨业心中不由疑惑,他以前在各国游历,寻找司玲兰的那些年里,时常听到关于各国争乱的消息,只知道平凉城毁于大火,直至他远途跋涉,来到大衍山那一年,尚听到各国合纵连横,鏖战于魏国各地的消息。却不知短短几年时间里,平凉城就多出了一个薄姓世家,而且听墨无伤所说,这薄家早就与太清观有所往来,并非近年才崛起的新晋世家。莫非是俗世之中战乱已经平息了,这薄家是这几年间才搬到平凉城的?
杨业按捺下心中疑问,和程旺一起御剑离开太清观,飞向平凉城。从大衍山到中土的路,杨业当年在来大衍山的途中,便在老道遗留给他的那份地图上看过不知多少遍,早已十分熟悉,因此路上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一路御剑飞行,灵力耗尽便停下休息,七日后的清晨时分,便出了峤山,来到吴国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