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清影苑,柳梦颖未曾梳洗便躺在了贵妃榻上,落樱给柳梦颖盖上了一层薄毯,关切地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老爷说了什么?”
“父亲提了婚事。”柳梦颖淡淡地说了便摆摆手,“你且出去吧,我先歇会儿。”从墨香园回来,柳梦颖只觉得十分疲累,连梳洗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躺着好好休息。
睡过去不过一会儿,柳梦颖便在迷糊中被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外头什么事情?”
守夜的一一听到声音便开门进来:“小姐,是翠姨娘院子里头出了事情,连夜从外头请了大夫来,夫人和梅姨娘都过去了。”
柳梦颖起了身:“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要这么大的动静。”疲累了许久以后柳梦颖对翠姨娘终于没了好脾性。
一一摇摇头:“奴婢不知,应该也不过是胎动不适,不会是什么大事,小姐既然醒了,不如洗漱后上床休息吧,这样睡着奴婢总担心小姐会着凉。”
“左右醒了,去看看吧。”坐着清醒了一会儿,柳梦颖摇摇头,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换了一身衣服,“走吧,也不必叫她们了,你陪我去吧。”
“哎。”一一应了,扶着柳梦颖往凝翠苑去了。
凝翠苑已然灯火通明了,柳梦颖进了屋子,发现云锦娴、梅姨娘都已经在厅中等着,倒是没有见柳峦峰的身影,柳梦颖上前福身:“云姨,我听说翠姨娘身子不好,就来看看,父亲不在吗?”
“老爷在里头陪着呢。”云锦娴淡淡地说道,“翠姨娘身子不适,要老爷在身边。”
柳梦颖漠然不语,纵然已经知道翠儿是个多事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会这般能折腾,说起来柳峦峰也不过今日未曾陪着,夜里就不适了,当真是巧合的很。
“夫人自个儿享受不到的福分,也别红着眼瞧着别人,心头嫉妒。”梅姨娘饮了杯茶,淡淡地开了口,“说起来,翠姨娘就是会伺候老爷,夫人也该好生学学。”话音刚落,柳峦峰便与大夫一同从室内出来,云锦娴起身迎了上去:“翠儿如何了?”
“姨娘不过是吃多了些,肠胃不够舒服。”大夫笑道,“老夫已经开了药方,也开了些安胎的药,只管好好歇着便是。”
柳梦颖抬头看见柳峦峰的脸色很是不豫,便在一旁等着没开口,柳峦峰差人送了大夫出门,这才在主座上坐下,扭头看见柳梦颖:“你怎么也来了?”
“被吵醒了,就想着来看看翠姨娘可还好。”柳梦颖淡淡一笑,“父亲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云姨陪父亲回去吧,我在这儿陪着翠姨娘好了。”
“怎么能让三小姐在这里陪着呢,小姐身子弱,应当多歇着才是,今夜让小姐夜班醒来已是罪过了。”一旁闷不作声的梅姨娘突然起了身,热情地笑着说道,“本来也该妾身在这陪着的,只是妾身今日身子也不十分舒坦,只怕会伺候不好。”梅姨娘说着犹豫地看了眼云锦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等着云锦娴接话。
“既然梅姨娘身子不适,就陪着老爷去歇了吧,这里有我就够了。”云锦娴无奈,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梅姨娘喜笑颜开:“果然还是夫人心疼人,既是如此,老爷,我们回去吧。”说着便扶起了柳峦峰离去了。
云锦娴叹了口气,拍了拍柳梦颖的手:“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脸色这样不好。”
“是。”柳梦颖也不再多说,福身离开了。
第二日醒来,柳梦颖脸色十分难看,情儿一边替柳梦颖上妆,一边忍不住埋怨道:“翠姨娘也着实会折腾了些,小姐睡得不好,脸色都不好。”
“上些胭脂遮一下吧。”从来不爱上妆的柳梦颖难得地拿起了胭脂递给了情儿,“腌制的山楂好了吗?祖母那里似乎没了,若是好了我们送些过去。”
“好了,那奴婢都去装些,陪着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情儿给柳梦颖上好了妆,将手中的梳子递给了一一,自己出去了。
柳梦颖梳洗完毕,便带着情儿去了禅茗苑,正赶上然修端着药碗准备进屋,看见柳梦颖忙福了福身:“奴婢参见三小姐。”
“我来吧。”柳梦颖接过药碗,端着进了屋,老夫人在贵妃榻上斜靠着,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柳梦颖端着药碗进来,便笑道:“怎么是你来了?”
“今日起得早,便想来给祖母请安。”柳梦颖笑着走近了老夫人,在榻边坐下,一边喂老夫人喝药,一边说道,“正巧赶上然修煎好了药,就端来给祖母了。”
老夫人喝了药,又吃了两颗山楂,漱了漱口:“你脸色也不好,可是被昨晚的事情闹的?”
“祖母也知道了?”柳梦颖诧异地问着,她本以为翠姨娘再闹腾,府里众人顾及着老夫人年事已高,也该瞒着、躲着,却不想看着老夫人倒好像是十分清明。
老夫人点了点头:“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人呐,年纪大了睡眠就没有那么深了,再说昨晚的动静那么大,我只是嫌着她太过能闹腾,所以不曾过问罢了。你昨晚去看过了?”
“嗯。”柳梦颖点点头,“翠姨娘只是自己身子不适,没有什么,大夫开了药也就够了,祖母放心就好。”
老夫人叹口气:“若不是为着那肚子里的孩子,哪里会管她这么多,一个婢子如今已经成了姨娘,也该知足了,可是她太过能闹腾,让家宅不宁啊。”
“祖母方才才说不担心,现在还是忧虑了。”柳梦颖笑着摇摇头,“祖母嫌烦,就不必理会,然修也记着,日后翠姨娘的事情都不许说给祖母听。”
“你这个丫头,古灵精怪。”老夫人嗔怪地点了点柳梦颖的额头,“近日你父亲似乎很忙,你可关心过?晟睿那孩子昨儿个来给我请安了,跟着你父亲去多了些经历,成熟了不少,可到底是男儿,不如女孩儿细心。你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你也该对你父亲多关心些。”
“昨日去看过父亲了,父亲也说近来的确是事务颇多,不过我瞧着父亲精神还不错,祖母可以宽心,等父亲闲下来一定会来给祖母请安的。”顾虑到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总爱为下人担心,柳梦颖终究没把昨晚从柳峦峰那里知道的事情告诉老夫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父亲就这么忙的不见踪影,九殿下自你大姐姐回门那日之后便许久没来过了,就连三殿下往日来的多的,也不见了踪迹,我就这么一日日盼着,看着,心里总是不踏实。”老夫人忧心忡忡,近来她睡眠很浅,凭着多年的经验,她觉得朝中是不太平了。她一把年纪了,不是没经历过动荡,每一次朝中动荡,都能迎来一次大换血,她所恐慌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柳家是否还能独善其身,获得一片安宁。
柳梦颖心中讶异于老夫人的敏锐,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容,宽慰道:“祖母就是想的太多了,您说说看,皇上一个人治理这么大的天下,总得有人帮着做事吧,父亲是朝中官员,俸禄难道是白拿的?再说两位皇子,他们都是皇上的子嗣,免不得要为君分忧,三殿下如今孑然一身,皇上定然会时常安排他外出,九殿下如今成了亲,虽然娶的是大姐姐,也得开始过自己的日子、打理自己的府邸不是?祖母倒好,一个人想了这样多,晚上睡觉都忧心着,这样身体怎么能好呢?还是说,祖母觉得梦颖陪在身边并不够好?”
“你瞧瞧,你们瞧瞧,这张嘴巴越发厉害了。”老夫人连连摇头,跟身边的然修、情儿等婢女假意抱怨道,“我几时觉得你不够好了?不过说了两句,你这丫头便有这样多的话说,日后嫁了人,你的夫婿指不定要被你管成什么样呢!”
“祖母,梦颖好心安慰你,你却拿我打趣。”柳梦颖假装气呼呼地说道,“祖母要是再催促梦颖嫁人,明日梦颖就找个人上花轿,再也不来陪祖母了!”
“好好好,祖母不说,不说了。”老夫人终究被柳梦颖逗得开了怀,“你别不来,若是你不来了,这禅茗苑得多冷清啊。”
“老夫人,西夏来给您请平安脉了。”正说着话,婢女通传道。
西夏快步进了屋,行过礼也不急着把脉,只看着柳梦颖笑道:“但凡三小姐来了,老夫人总能开怀大笑,日后得让三小姐多来陪着老夫人说说话,这精神啊,立马就好了。”说着便拿出了脉枕,给老夫人把了脉:“老夫人是不是还是没有休息好?脉象有些虚浮,还是需要多休息,多调理。”
“西夏,祖母不爱吃药,你看能不能再开些药膳给祖母调理调理?”柳梦颖问道。
“药膳是有的,奴婢也开过,只是老夫人嫌味道不好,不肯用。”西夏解释道,“奴婢没办法,干脆就只开药了,反正看着是药,老夫人还肯喝。”
“那你把药膳的单子给我吧,情儿带回去研究一下,等做的可口了,就每日送来给祖母喝。”柳梦颖急急忙忙说道。西夏笑着应了,开了单子给了情儿,这才告退了。
“祖母,西夏最近好像很少在您身边服侍啊?”往日里,西夏虽然不似然修这些婢女时时陪伴,但是白日里总是在老夫人身边能见着的,可是这些日子下来,柳梦颖来了几次这还是第一次碰上。
“凝翠苑里不是有人怀着孕吗?我就让她多去盯着了。”老夫人笑道,“不过她倒是不放心,这不,今日把西夏给遣了回来,我念着西夏辛苦,今日就让她休息了。”
“原来如此,祖母果然心疼人。”柳梦颖又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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