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心想这九里山也许就是这帮贼人的老巢,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曹参也必定是被带到了那里,想到这帮人的狠毒高强,刘邦心里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可一时又无计可施,心中不免又有些彷徨烦扰。
正自在地上踱步思索,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鸡鸣,天从山那边微微亮了上来。
刘邦见萧何二人还未回来,担心他们会不会遇到别的事,往他们去的路上看时,远远见萧何、曹茹梦正从树林中快步跑来。
曹茹梦举着手里的药瓶,冲刘邦摆摆手,满脸笑容地跑上前来,将手中的药瓶往刘邦眼前晃晃道:“刘大哥,找着了!”
说完跑到卢绾身边蹲下身,细心给他的伤口上了药,从袖里掏出一条手帕撕成条,只把那几个较大的伤口包了。
萧何看见刘邦脸色沉重,知道他一向处事沉稳,如今必是曹参他们所遇之事非常棘手,才会让他脸上现出难得的烦忧之色。一心想要为他排忧解难,便迈步过来问他道:“大哥,事情怎样?”
刘邦摇摇头,转过身望着远处渐明的天边,背着手道:“曹参是为昨夜那一伙山匪所掳,如今生死未卜。那伙贼人手段狠辣,我真不知曹参兄弟会不会……”
“大哥,事情尚未证实,多想无益。况曹参兄弟是个福大命大之人,我想他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当务之急,大哥应该沉着冷静,周详思虑。切莫因此乱了心神,反倒误事。如今我们共谋一策,去救曹参,方是正理。”
刘邦回过身来看看萧何,见他正眼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信任与期待,不觉自己心中也注入了一股力量,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刘邦此刻目光仍然停留在萧何的脸上,以前在书院的时候,他甚至是有些瞧不起他的,认为他只会低头做事不懂交际,只因生的逢时,又遇了个好领导才得以功成名就。可真到自己遇到困难,彷徨失措的时候,才发现他的不可或缺。他总在踏踏实实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时刻保持着头脑冷静,在你不清醒时,提醒你,激励你,让你振作精神,积极行动,勇敢地面对和解决困难。
试问哪一个想有一番作为的领导会不喜欢这样的干部?刘邦由彼及此,一时又深为自己曾经的幼稚和不成熟懊悔起来,感觉自己前世里总把太多的眼光关注到了别人身上,看领导、看同事,却忘了看自己,忘了看自己最初的本心,每日都忙碌于所谓的社交拉关系,却忘了踏踏实实去做好自己的事。
想到这里,刘邦不禁唏嘘感慨。他背过身去,抬眼望着那边已被朝阳染红的山脊,不由心神为之一振!他猛然转过身,向着地上的三人说道:
“一个也不能少!对,我既带了众兄弟一同出来,那就誓必要一起回去才行。若不能去九里山救出曹参兄弟,我誓不离开此地!”
“曹参兄弟够义气!要不是他我也早被捉去了!三哥,这事算我一个!”卢绾坐在地上高声响应。
萧何并未言语,只是坚定欣慰地望着刘邦点了点头。
曹茹梦一边给卢绾上着药,一边似在思考着什么,此刻忽然停下手来说道:
“刘大哥刚才说的可是九里山?以前在雍武一次家宴上,我记得曾听县令大人提起过此山,说去年秦国攻楚,楚王派大将军英武率兵抗敌,因被朝中贵人陷害,粮草迟迟得不到供应,致使英武将军身死兵败,郢都也跟着陷落,楚国被迫迁都寿春。后来他家的公子好像名唤作什么英布的,心恨朝中奸臣当道,就带了老将军的一众军马属下啸聚在了这九里山,专是杀奸除恶,匡扶正道。只因这九里山过去便是魏国地界,衙门剿了他好几次,都因他遁入魏国而作罢。昨夜那少年莫不就是英布?”
刘邦心头又是一惊!心中不禁又喜又惊,喜的是知道他日后会成为自己麾下的一员猛将,自己届时必将实力大增;惊的是原来他还有这样的身世来由,而他本人又是这样的残忍凶狠。
可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既要救人,还要不伤和气为好,毕竟史书上有载,他可是先跟了项羽,而后才投靠过来的。若一时处理不慎把他得罪了,到时不知他还能不能再投到自己的麾下?
卢绾坐在地上不言不语地听完曹茹梦的一席话,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放出光来:“既然官府在剿他,我们何不就去官府告他,借着官府的力去救曹参,岂不省心又省力?”
萧何摇了摇头,笑道:“你刚才没听曹姑娘说?官府剿了他几次都是无功而返,难道这一次就能顺利剿灭了他们吗?呵呵,我看此计不成。”
刘邦听着二人的谈论,心想卢绾的说法倒未必不是一个办法,低着头又沉思了一会儿,站出身来和大家谈笑道:“二位兄弟说的都有理,我看只靠官府固然不成,可借官府的兵用用,也未为不可。”
曹茹梦听着刘邦的话心中生乐,站起身拍着手儿走过来道:“刘大哥最爱借兵,之前就是借了齐兵吓跑了雍武。如今又要去借彭城县衙里的兵去剿匪,这普天下的兵怎么竟都像给你招募的一样,既不用掏兵饷养他们,可到用时,他们倒比统领们用他们还跑得快些!呵呵,刘大哥,你快说,这回怎么个借兵法?”
萧何卢绾此刻都已笑倒了,也鼓着掌说:“大哥,茹梦姑娘说的是!你手无兵权,却是调兵有方啊,别看他山匪多,咱们也绝非你我四人哪!”
刘邦笑着连忙摆摆手,“兵不在多全在精啊!别看这官衙里的兵多,一个个都是老兵油子——滑得很!借来壮一下声势、做做诱饵还勉强可用,要是真等着派上用场,恐怕还得指望我们几个呀!”说着用手指了指在座的几位,大家会心一笑,都举着手道:“那大哥就封我当个前将军,我要当个后将军……哈哈……”
此刻天已大明,折腾了一夜,四人这会都饿得肚子呱呱的叫。马车并几箱子财物也都被山匪拉了去,众人除了卢绾昨夜逃跑时将金饼子丢了,都将各自之前分的金饼子捐了出来,交予刘邦统一管理使用。
刘邦执意不肯,说这些金饼子都是给大家自己花销、孝敬父母的,哪里还能让他们再捐出来?执意要退还给大家,只把自己的那份拿出来开销。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三人早已把刘邦当做亲大哥一般的看待,心里不仅信任他,更对他由衷地佩服爱戴!
现在见他如此行事,更是心中感激,一个个都不依他。说要这样,倒不如大家各自散了、各过各的,岂不省心?既然大家决意要做一根绳上的蚂蚱,那就别分的这么里外清楚,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道理。
刘邦无奈,只能依了大家,将几个金饼子都自己一处收了,大家一起吃饭、一起住店,所有费用都由他一概负责。
刘邦是享受过改革开放美好生活的幸福青年,什么好吃,怎么好住,自然安排的妥妥当当,几日下来,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这日一大早,彭城县衙外的登闻鼓敲得震天价响,敲鼓的不是别人,正是卢绾。
卢绾昨日接了刘邦的部署,今天一大早起来,匆匆吃过了饭,便急急忙忙来到衙门里投石问路,看看官方的态度。
两个衙役将卢绾带上堂,彭城县令端坐其上,众衙役先喊着“威武”升了堂,县令惊堂木一拍,指了地下的卢绾便问:“堂下何人,适才为何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