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正说着,忽然听到曹参哈哈大笑着抚手称道:
“妙计啊,妙计!俺们往齐兵营里去,是为了将狗儿们吸引出来追俺们;再回头把齐兵引到雍武面前,让他们互相咬!哈哈!原来如此,妙呀妙!”
刘邦感觉自己真被他的后知后觉打败了,看来这哥们是个优秀的执行者,却不是个合格的决策者。
白了他一眼,没去搭话,继续说道:“老伯,就请您今日便去买两只能放十几人的船,一只要装四只船桨,一只只装两只船桨,赶明儿夜里都摆放在微山湖边备用。”
老汉逡着眼,疑惑道:“这老汉就不懂了。刚才听你们说,咱们明日夜间定是要从微山湖上走,既怕雍武来追,应该将湖面上的船都清理了才是。就我们这些人,一只船足够了,何必要买两只船,岂不是特意留着让雍武追我们?”
萧何笑着对刘邦说:“看来老伯是个明白人呀!老伯,您说的不错,我们就是要给雍武留着好追我们!”
老汉一头雾水,刘邦萧何却心领神会地开怀大笑。
刘邦道:“老伯休要多疑,只管依计行事便是,我等自有妙用。”说着又笑起来。
刘邦将那夜地窖里捡的那个金饼子给了老汉,让他一并将马、马车、绳索、火折子、火把等等所需之物都购置了,并吩咐清楚:于明日何时将这些东西分别放在哪里。老汉这才拿着钱出去了。
萧何忽然想起还有诸多事情尚未解决,忙问刘邦道:“路线已定,只是这如何出城,如何将财物运出雍宅,却该如何计较?”
“今早我出城时,向雍武索要了一张出关文书,今日恰是九月十一,只需依着明日出关的时辰,或将十一改作十二,或改作十三,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刘邦说着将那纸文书交于萧何手上。
萧何仔细看了,忽然道:“大哥,你看这里,”萧何手指着右下角一行小字道:“这里还标记了你出关的时辰:写明了是辰时三刻。若此,要是那守门人细细看起来,恐有变数。”
经萧何这么一提醒,刘邦记起今早出关时,守门人的确有在文书上标记过什么,当时没留意,如今想来,应该就是在文书上写了这出关时辰。
手捧着文书,看着远方,良久道:“只愿他别那么细心罢。”
“这几日在雍宅,我已将地形查看清楚,趁着闲时,设计了这个图纸。”刘邦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布帛,萧何展开看时,只见上面画着四根棍,上面长满了弯弯曲曲的东西,摇摇头称不认识。曹参一把抢过看了,骂道:“大哥,你这画技可真不咋地!这是什么鸟东西?俺没见过,不认识!”
刘邦从他手里接了图,对二人说道:
“这叫弹簧床,有着很高的弹性,可以将重物从墙里轻松弹出。你二人只管拿着这张图纸,按着上面注明的尺寸,让铁匠铺里连夜打了这些弹簧,再依着上面的样式长短粗细打了那四根铁棍。等回来我把它安装好试给你们看时,你们便知道它的妙处了。”
二人虽然满肚狐疑,见大哥信心满满,也只得依了。
刘邦顺手从袖里掏出装钥匙模的小盒交予萧何,告诉他只让铁匠将铁水灌进钥匙模即可。
萧何收了,向刘邦领了钱,带了曹参往铁匠铺去了。
刘邦忽然想起临走时卢绾的央托,急急出门把萧何曹参叫住,交待他们顺便照着卢绾的身材买二三十条女裤回来,二人不解,刘邦也笑道:
“我也不知,那日走的匆忙,卢绾兄弟也没来得及说缘由,想他必是有用,你们只管买了来便是。”
目送二人走了,刘邦返身回到屋里,坐下来又细细将整个计划捋了一遍,看有无纰漏或未曾想到之处。
查验之下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在出关文书那件事上,心里多少还有些担忧。想着到时如果实在混不过去,只能冒险抢关了。
晚间二人回来时,身上背了一个大包,里面全是裤子,累得曹参直哼哼,咒骂了半天卢绾,才嚷着饿找饭吃去了。
刘邦问萧何事办得怎样,萧何回说一切都妥。两人又相跟着出来,去到老妇屋里吃了饭,和老妇拉了些家常,等到老汉回来,问了事情都已办好,才回屋睡了。
翌日大早起来吃了饭,刘邦带了萧何、曹参骑了昨日老汉买回的马,径投微山湖去了。
到了微山湖边,见这湖面延绵数十公里,极为辽阔。湖面上荡漾着数百只渔船,正在张网捕鱼。
岸边独停留着一艘小船,一个老渔民正坐在船里补网。
刘邦等人下了马,上船寒暄道:“老伯,我们是丰邑人,在沛县城里做些买卖。今日正巧路过此处,见这湖水景色优美,想坐您的船去那湖心里游玩一番,船钱我们一分不少,您看可否行个方便?”
船夫低头补着手里的网,漫不经心地回道:“若只是在这边上一带玩玩,我便能去;若是要到湖心那边,我可去不了。”
“这是为何?俺们又不会少你船钱!”
船夫抬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个黑脸后生,心怪他没礼貌,没好气地说道:
“爱坐不坐,就是给我座金山,我也去不了那边!”
“呵!这湖上这么多船,俺就不信,没了你,俺们还没船坐了!”
曹参点着脚下了渔船,沿着湖岸线一路扬着手,招呼湖里的渔船过来。
有个渔夫见岸上有人招呼,就慢慢将船荡了过来,问他何事。
曹参说:“俺们想花钱请你带俺们到湖那边玩玩,你可愿意?”
渔夫摆摆手道:“小后生你是外乡人吧?难怪你不知,湖对面便是齐国地界了,我是沛县的渔民,不准过那边去。”
“那对面湖上不是有许多船吗?他们如何便能过去?”
“那是齐国的渔民,自然能在那边湖上打渔,只是他们也只准在齐国的河界里,不许越过这边来。”
曹参听他如此说才罢休,又回到这边船上告了刘邦。
刘邦便向补网的渔夫道:“既如此,我们也不为难您老,您能往那边走多远是多远,过不去了,就带我们在这边湖上逛逛,可好?”说着从怀里掏了钱,就要先付船钱。
老渔夫见这后生说话还在理,放下手中的渔网,推开他的手道:
“我们水上人家都是耿直人,不做事先收钱,没这个规矩。等我先带你们去湖里面转转,回来时你再付钱给我。”
也不由分说,便站起身拿桨在岸边青石上一点,船便离了岸,慢悠悠往湖水里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