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完毕,四十九名参选者同时踏上第一级石阶。天梯共计一百四十四级,每一级高约半尺,台面宽三丈有余。每三十六级后有一个直径十丈的圆台,共计四个圆台。吕文佑本以为所谓天梯自然会有所不同,可踏足之后却感觉不到异样。环顾四周,不止他一人有这种疑惑。程雪道:“别发呆啦,快上去。”也不等吕文佑回话,快步向上攀登。
吕文佑定了定神,继续攀登。羽真人对成、化二人道:“你们觉得这次选拔哪几个人比较有希望?”成真人笑道:“以我之见,除了那五个来自大家族的孩子,方才的吕文佑以及那个叫方人熊的男子最有把握,至于其他的可就难说了。”化真人道:“方人熊,怕是有四十岁吧?”说着向方人熊看去。
这个叫方人熊的大约三四十岁,满脸胡渣,头发不过一寸,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他脚步快捷,已经将第二名的选手甩出三十级左右的石阶数。羽真人道:“历年参选人中男女老幼一应俱全,但这修炼一途从小开始终究是好处更多的。这方人熊就算成功了,我估计成就也是有限的很。”
成真人却道:“也不会差到那去,外面很多三教九流的修仙者也是中年才开始踏上这条路的。何况,修炼越深越能长存,四十修炼在有成者看来也不算太少。”
化真人忽然道:“师兄,你这话可不对,近年来世道可变啦。且不说修炼后期的艰难困苦,单是外面的勾心斗角,血雨腥风就使得无数我辈中人死于非命。除非一个人永远躲在洞天福地中苦修,那样才能活个几百年。”
羽真人笑道:“哈,修炼本身就是逆天行事。那些普通江湖武人过的已经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何况我们。再说,若是只苦修不闯荡,那么活个几百年几千年也没啥意思。”化真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三位真人聊天之际,吕文佑已经踏足第三十二级石阶。此刻,吕文佑再也不觉得轻松写意,天梯在无形之中施加的压力使得吕文佑仿佛背负十几斤重担前进。
原来这就是天梯的考验,吕文佑心想。这十几斤压力对于他一个孩子来说十分吃力,每走一步都是一大突破。吕文佑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除了自己其他人都蛮顺利的。剩余的四十九人中,除去孩童少年不算,其他青年中年老年共有三十人。这三十人位列七十到三十不等。
吕文佑暗自叹气,自己如果是年纪大些再来恐怕远没这么吃力。转念又想到程雪,她是唯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她在哪儿?吕文佑暂时停步,开始寻找程雪的身影。没多久,就发现程雪正在第三十五级上,离第三十六级还差一丈,不过看来已经快走不动道了。
吕文佑心道:这小姑娘真是挺厉害的,我可不能输啦,不然多半又要被她取笑几句。接着吕文佑深吸几口气,继续前进。他随同长明学过一些谷玥门的功夫,于内功的运气呼吸方法也有所了解,虽然没有真力可以使用,但稍微省点力气也还做得到。
第三十五级上,已经有十七八人停留稍作休息,吕文佑见此情况,心中暗自叫苦,这么多人停下来,这第三十五的压力得有多大,恐怕得有百斤甚至更多。可实际上,吕文佑又想错了,就想之前误以为测试内容为比武一般。这天梯施加的压力因人而异,并没有规定每一级石阶施加的重量为多少。第三十五级乃是第一圆台前最后一级,压力的确很大,可因为吕文佑是小孩并不会像成年人一般受到百斤以上的压力。
终于踏足第三十五级,吕文佑轻呼一口气,压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变态,自己还在承受范围内,可也是难以移动太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断有人于五十五到六十三级放弃,随即被带回到广场上等待宣布结果。
离圆台还差半丈,吕文佑知道自己几乎达到极限了,再拖慢下去永远无法到达,休息恢复的速度已经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吕文佑心一横,咬牙奋力往前。终于,吕文佑跌倒在地,指尖与圆台只差两寸……
不行,第一圆台都完成不了如何完成自己的心愿?这个念头不断在吕文佑脑海里划过,吕文佑手臂在发抖,已经伸展到底。难道要在这里失败么?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吕文佑想着,慢慢放下手臂……羽真人不住摇头,叹道:“可惜,这么好的一个胚子。”
“修炼一途,天赋机缘与心性都得具备。”成真人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脑里,吕文佑瞬间明悟——天梯考验的是心性,只要心有不放弃的信念,就能登上去。之前,我虽然心有不甘,可或多或少都存了将要失败的念头,当然困难重重。
吕文佑想明白后,沉心静气,不再去想终究要停在这里云云。半晌,吕文佑抬起手臂,这一次不再发抖。离圆台还差一丝,吕文佑收回手臂。别说王不游等常人,三位真人十大九玄门弟子都是一惊,停留许久吕文佑似乎想通了天梯考验的关键,这时明明还有余力为何放弃呢?只要手指一碰到圆台,就算通过前三十六级天梯的考验啦。
众人不解间,吕文佑则慢慢站起身来。成真人惊喜不断,道:“想不到他竟然爆发出这么强的毅力!”吕文佑一步步缓缓前行,终于踏上圆台。周身压力瞬间消散,使得吕文佑只想高声呐喊以抒情怀。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吕文佑没有那样子做,而是稍作停留后向第二圆台发起冲击。
第三十七级,周身没有感受到重压,吕文佑不由得一怔随即想,管它有什么招数,反正自己绝不放弃就是。吕文佑脑中思索,脚下亦不停留,转眼来到第四十级!
吕文佑用力揉了揉眼睛,仍然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石级,周围的人与物全部消失啦!吕文佑吓了一跳,高声呼喊,这一喊才发现没有半点声音,自己的喊声无法听到就连风声也是没有丝毫。
吕文佑忽然遭到这种变故,顿时站在原地,无心登天梯。不知过了多久,吕文佑想到回头看看,或者转身下去。身体刚刚转了三分之一圈,吕文佑终是硬生生止住!
这是考验,我如果回头就等于失败啦!脑海里的自己这么叫着。吕文佑干脆闭上眼睛,一点点往前走,遇到石级也是闭目而踏。越往前往上,孤寂感越强,似乎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了。吕文佑三番五次要放弃,每到那时,脑海里的自己就会浮现,自己对自己说勇往直前。
这第二圆台的考验便是体验孤独!修炼一途,本就危险,可能今天还和朋友把酒言欢,明日就得知噩耗;往往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大能,亲戚朋友都死绝啦,这种孤独寂寞感更是伴随他们一生。天梯考验心性,这孤寂是一大难关。
吕文佑这样做,反而速度快过提前踏足第二圆台考验的众人,不一会儿就超过了第五十五级的程雪。只不过大家都身处目不视物,耳不闻声的状态,互相也无法得知旁人到了哪一级。
六十三级,第二圆台近在咫尺!只不过吕文佑闭着眼睛,没有察觉罢了。这时,脑海里的自己似乎也失去联系,前所未有的孤寂失落。吕文佑脚步停下,没法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