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就不想去听听吗?”豆蔻看着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少夫人,好奇道。这种事情不是都应该关心关心的吗?
韵倾笑笑,并不说话。
她如何能不知道那男人的心思,只是既然他如此苦心安排,她自然是不能弗了他的好意。其实到底如何,她已经猜到一些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入。唯一不明的是苏门当家如今的态度,而今苏济仁来了,且似乎和她很是亲近的样子,苏家掌舵人的态度不言而喻。
“再过一盏茶时间,便可以了。你看着点,我歇会儿!”说着起身往隔间走去,躺在软榻上闭目想着事情。豆蔻将锦被盖在腿上,便退回去看着焗煮的香料。
古篱轻轻地走进坐在软榻边上,握住她的手道:“你不问吗?”
韵倾依旧闭着眼,嘴角一笑道:“差不多吧!”
古篱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怜爱地拂过她的发鬓,似感慨,似怜惜:“你呀,就是太通透了!就不能让为夫少心疼点吗?”
说得好听是通透,其实他自己知道,只是什么都不抱希望而已。明明知道至亲之人的叵测居心,却依旧淡然若素,该是如何的历练方能如斯?!
韵倾睁开眼,看着身边的男子道:“虽说无知也是福,但是人就是偏偏不愿意做傻子。尤其是知道了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之后!”
她也想当做无知,也许就不会为了血缘亲情而郁结。但是如果无知的代价是他,那么她便罔顾人伦一次,今生只此一次。
“苏门里当家的不是残了就是不中用了。这次苏门掺和进来,怕不是本意。应该是你祖父苏放的作为!许正浩……应该是和他狼狈为奸了吧!子夜相思在他离开苏门半月后被盗,必定是熟人所为,可是为何又如此敏感的时期下手?!”想不通。
“你有没有想过,那两次遇见的事情,都是和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远?”韵倾想起几月前的那次屠杀。
古篱猛然恍悟,心中一个隐隐的猜测形成。如若真是那般,那那个人绝对不能放过!
瞧见古篱神色沉重,思忖不言,韵倾笑笑,并不打扰,反而气定神闲地喝茶,吃点心。
待古篱回过神来,却见她气定神闲地吃吃喝喝,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好气又好笑。感情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别人正主儿一点也不担心着急呢!
“感情我是白着急了是吧,夫人?”古篱笑得不怀好意的欺近躺在软榻上的人,危险地道。
韵倾见他危险的逼近,笑得谄媚道:“没……没啊,夫君如此担忧妾身,妾身感动不已呢!”
媚眼如丝,碧水秋瞳,含笑拈花……瞅瞅自己**出来的小妖精哟,媚眼儿一勾,他的魂儿都飞了!
古篱心中叹气道:“你呀,就吃准了我舍不得你是吧!”说着,恨恨地抱着她。
韵倾依偎着他的胸膛,道:“谁让你是我的夫呢?”傲娇的像只耍憨卖好的猫咪,慵懒地摊在他怀里撒娇,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嗯,是你的夫你就这样欺负我是吧!你这丫头,越来越精了!”摇头叹息,似无奈,似满足……
二人温存了好一会儿,豆蔻从里间出来,便见古篱搂着少夫人在软榻上,二人耳鬓厮磨,轻声细语,甚是亲密地在说着些什么。
豆蔻心中感慨,如今的夫人,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谨小慎微,忍辱负重的雪中白梅?如今的少夫人,在谷主的娇**下,已经退下一身的凌冽,融化一身寒冰,白梅依旧,只是不在独自面临风雪摧残。
女人如花,需要的是细心地呵护,精心灌溉方才能花颜常在,顺利地结果落籽。如今少夫人脸上的笑容,真正是让她们这些女子都嫉妒呢!
“豆蔻,怎么了?”古篱问道。
豆蔻回过神来到,便见少夫人粉面含羞,剪水秋瞳,美的仿佛花妖般令人心驰神荡。如此女子,只要是男子,肯定不会放过!
“谷主,少夫人,烟已经变成黄色的了!”她方才一直守着香炉,按照少夫人的吩咐,直到烟便成了黄色,再通知她。
韵倾起身,古篱跟在她身后,去看看她一大早从自己怀里爬出来捣鼓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竟然比他还重要!
进屋便闻到一股沁透心脾的清香,比檀香稍浓,比龙涎香稍淡,似兰花清新,又似栀子馥郁,很是好闻。
韵倾见他吸着鼻子,便知道他也觉得这味道香浓,也不提醒,径自走到那炉东西面前。炉子下是烧的檀香,炉身是紫砂质地,泡在龙涎香水中浸泡三天。炉子口的烟袅袅升起,浅淡的黄色已经渐渐变得浓郁,越来越浓,仿佛要流下来似的。
屋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郁,豆蔻只觉得胸口发闷,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着……
“豆蔻,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见豆蔻已经被香影响,韵倾便让她出去了。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豆蔻退出去,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胸口的气闷排解地差不多。
什么东西啊,好厉害!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古篱见那烟已经不是方才的黄色,而是渐渐变成了淡粉色,淡淡地,却非常诡异,令人想起黄泉曼陀罗一样,让人心中不禁寒津津的。
韵倾缓步上前,走到炉子边,撤下檀香炉子,换上活物香,继续熏蒸。
“我在做子夜相思!”轻缓的语气,淡定的神色,仿佛她在厨房做饭一样平常。
古篱一阵,抬头看她,不解。
韵倾一笑,道:“其实这方子,我娘早就知道的。《苏氏本香集》里面没有,但是娘记得。韵倾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不是百年前引起江湖大乱的鸩毒,而是无足轻重的糖丸。
“娘其实当时没说这是什么,只是不经意地说给我听。我还记得那时娘亲不受**,我和娘被许正浩冷落在偏院,夜深人静之时,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那时我还小,只是知道娘亲的怀抱很暖和,从来不觉得冷,想不明白娘亲为什么总说冷。”放空的眼神,回忆着儿时的冷榻孤衾和母亲的怀抱,孤寂冷情地让古篱心中狠狠地疼着。
他自然是知道她从前过得不好,可是最近两年来的时间,她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脸上的笑不是假的。不再冷清孤寂。可是最近,尤其是出了谷之后,她虽然脸上依旧笑着,可是却有着一层淡淡的雾霾。别人或许意识不到,但是他是她的枕边人,她如何瞒得住?想来她嘴上说不在意许正浩的作为,到底心中还是将他当做父亲的吧!
她并非生来冷情,只是多年的遭遇,不得不将她的温暖的心封冻起来。否则,她的良善,她的温和,只会成为别人伤害她的刀子!
“以前的事情咱们不想了。岳母大人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意你如此记挂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至于那个人,咱们不管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结果如何,自然由他自己担待!”古篱搂着她,静静地看着那香炉的烟。现在已经变成赤红色了,像血一样的颜色,刺得人眼生疼,流动着,仿佛血管里的一样。
“是啊,我也不想知道他到底背着世人做了什么,活该着自作孽怨不得人。其实……就像今早济仁说得,我大概也是知道一些的。那两起命案,我大概也猜得到背后的人是谁,所为何来。只是不想从自己亲人口中证实罢了!”有时候,虽说风轻云淡,到底心底难平罢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做这个做什么?”古篱不想她伤心,所幸转了话题。
“这个方子,说实话,知道的人不多。算上娘亲和我,拢共就三人。外传都是说是孤品,没有配方解药。苏门密地内的也是百年前的成品。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苏门中人想要配制,但是都没有成功。”揭开炉子,往里加了一块犀母角,看着烟变成白色。
古篱听出点东西,仿佛预知她想做什么……
“韵儿,你……”强制地转过她的身子,诧异地看着他。
“相公,我们打个赌如何?!”韵倾笑着,像只算计的狐狸,狡黠而魅惑,邪肆异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韵倾,却异常的令人心疼……
“罢了,你都已经……我还能做什么?”古篱搂着她,静静地看着那罪魁祸首的烟,渐渐地,消失不见,剩下一炉殷红,仿佛相思血泪般灼眼……
午后,趁着韵倾睡着,古篱吩咐古子骏和古子息分头行动,秘密的,将苏济仁送回了苏门。这个时候,他和韵倾无论谁出面,苏老爷子和韵倾的大舅舅和兄长都会被病垢。此时最能令人信服的,便是苏济仁。有他出面,才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韵倾的作法虽然高妙,但是确实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法。他不想……
该如何做,才能两全其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