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唐恢复之前自然亲密的交往,让安素的心像是秋日的小太阳,暖洋洋金灿灿的。
如果说之前的相处偶尔还会有些尴尬和波折,自从那一晚上,两人畅谈,喝酒之后,仿佛隔阂也消失了,相处的更加自然。
安素乐得其所,有时候心情压抑到不行,手机一响,知道是陈唐从海绵里挤出的时间,接听的一瞬间,心里也便开了花。
难得的闲暇时间,陈唐也经常喊着安素出去玩,通常情况下,安素是拒绝的。一来她本身就喜静不喜闹,二来,两人之间有过几次小的暧昧,虽然不至于印象多么糟糕,只是安素始终觉得有点不自在,何况陈唐的朋友跟安素有交集的少之又少,她也不想涉足陈唐的娱乐圈。
陈唐也不恼,由着她来,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电话从来不少。
而且像之前半夜或者凌晨的电话渐渐少了,尽量都避开了安素休息的时间。
知道他的工作时不分昼夜,有时候甚至黑白冬夏颠倒的,陈唐能这般照顾到安素的需要,总归让人心里十分熨帖。
工作中仍旧无可避免的碰到周牧洋,安素每次都是别过头去,装作没有见到,或者不认识一般,以往还会打声招呼,现在一切都省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安素自己臆想的,似乎有几次,她看见周牧洋欲言又止的样子。但也只那么一瞬,再看过去,永远是周牧洋毫无表情的脸,如同希腊的美术结晶,线条刚毅迷人,却毫无温度。
他是多么冷傲的一个人,安素最知道不错,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妥协的事情还少吗?
如今这般不理会,以周牧洋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再主动来找安素了,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纾尊降贵来迁就一个小小的她?
而安素已经不想再去妥协什么了,最后的底线一旦被攻破,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但让安素最头疼的还是,公司里上上下下总带着悲悯或者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原因就是秦桑与周牧洋的出双入对和如胶似漆。
安素真想大声告诉他们,她一点也不不需要同情和可怜,更不缺乏看风景的人。如果说一开始,面对两人,安素心真的很难过,但现在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慨,她不允许自己沦落到卑微祈求周牧洋的地步,尤其在另一个女人面前。
为了大家方便,不带来尴尬的局面,安素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尽可能的避开与他们的照面。
只是一个公司,避无可避,还是进了一趟电梯里。
安素不想伪装了,原本想连招呼都不打,但从小养成的乖孩子习惯,还是点点头喊了声:“周总。”
周牧洋却似乎没看见她一般,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回应,身形稳得像是千年古剑。
安素看得见,秦桑悄悄的碰了他一下,似是在提醒他的失礼。
周牧洋却如铜雕塑,岿然不动。
这十分出乎意料,安素从来没想过,原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安素心里不禁后悔自己的奴性,真是摆脱不了,为什么要多嘴问这声好。
只是周牧洋的反应,让她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
双手抱住胸前的资料,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盯着不断攀升的数字显示屏,安素没再有任何的举动,以免自取其辱。
最不愿意面对,有一天,周牧洋还是让她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毫无尊严。
电梯门开了,又进来几个人,安素侧了侧身体,视线无意间碰到正在打量她的秦桑。
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秦桑毫无敌意的看过来,眼神里多的是探究和好奇,见安素看见她的视线,抿起嘴微微笑了。
安素有点发怔,没来得及有回应,楼层到了,电梯门刚开,头一低,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总是陷在这种三人交织的情面网里,他们三个人,严格来讲,她才是第三者。
无论怎么看,都是她破坏了原本美好的感情。
没有杂心思为她这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事情烦恼,家里竟然传来不好的消息。
母亲的**肌瘤再次犯了,已经住院了,因为情况严重,医生建议动手术切除**。
电话里妈妈哭的伤心,安素却不知怎样安慰。
当场找孙姐请了假,一切顺利手续办好后,安素心觉有愧。
她刚休了长假不久,又请这样的长假,原本担心孙姐会不同意,可是她的老上司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叮嘱:“有需要就开口,能帮得上忙一定不推辞。”
不管是客套还是真心,这个时候安素听来,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连夜赶了回去,到了医院,看到母亲苍老憔悴的容颜,安素忍不住哭了起来。
还是父亲比较镇定,将安素带了出去,母亲好不容易睡着,别一哭打扰到她,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会。
仔细询问了细节,并没有生命危险,其实前两年母亲就做过切除肌瘤的手术,只是没想到这两年又再复发,而且情况有加剧的现象,医生建议一劳永逸,直接切除**,以免之后再复发,对老人来说也是个折磨。
其实父亲和母亲也不是不同意,他们能明白医生的好意,只是毕竟是身体的一个器官,真要生生切除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尤其母亲,一生娇弱,这时候禁不住伤感过度,一直在哭。
安素听着也掉下眼泪来,父亲骤然间疲惫的面容,像一个尖锐的刺一样,扎进了心里,自责洪水般泛滥。
“爸爸,都是我的错,我都没有尽好孝心,没有照顾好你和妈妈,对不起,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是这么晚才赶回来,我这个女儿当的真不称职。”
父亲却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胡说什么呢?你不看看现在的八零后,跟你一样大的孩子,有几个像你这么让我们省心的?一个个的都快把老人气死了,只有你,聪明懂事,是我们的骄傲,别瞎想了,你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跟着难过了。”
安素抽泣着,知道父亲说的对,母亲本就多愁善感,一会看到她哭红肿的眼睛,肯定又会勾起难过的心思,今天晚上就别想休息好了。
想到这,安素强迫自己坚强起来,跟父亲商量后,她回家收拾东西,一会过来换班,让父亲回去休息,明天好做检查,尽早安排手术。
刚到家,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连方,一定是问原本说好的周末爬山计划。
接起电话,安素不禁有些歉意,告诉连方,她本周不能去了。
连方很意外,忙问:“出什么事了吗?不是好早都说好了,做好时间安排了吗?”
安素心里一紧,脱口而出:“我妈妈生病了,我请了长假,回老家照顾她,近期都不能回去,也就参加不了活动了,该怎么安排安排吧,别管我。不好意思了这次。”
连方却表现的极为体贴,安慰安素一番,又叮嘱她好好注意身体,末了加上一句:“别说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觉得过意不去,都没帮上你什么忙,别跟我客气,有需要就说,好吗?”
安素应了一声,并没有心思多说,便挂了电话。
看着往日热闹的家里,此刻空荡荡的,心里犯气了酸楚,眼睛一紧,眼泪又掉了下来。
混乱的大脑里,此刻浮现的是陈唐没心没肺的笑意,如果他现在在眼前,自己是不是会好过一些?或者心里会有点着落,不似现在,空空落落,没个落脚之处。
这个时候,安素才不得不承认,女人再坚强,只不过是风和日丽的时候,真正风暴来了,还是希望有个温暖的怀抱和港湾,可以依靠。
拿出手机来,找到陈唐的电话,看了好久,还是关了手机。
她不能打扰陈唐,这个时候他说不定在工作,离的那么远,告诉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他那么冲动,万一丢下工作真的找了过来,也是安素所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也好啊。
可她怕自己没那么好的定力,怕自己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