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历十八年,魔门洞开,妖魔遁世,人间赤地。
史书称之为“魔难”。
……
光历三十四年,长安。
“长安永远是熙熙攘攘的长安,西域的妞需要我,拓跋一族的游侠儿需要我,宫门深深,连太监也需要我。”
长安街头,一个打扮得像酒馆小厮的少年,目光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小破孩,继续吹嘘道:“是不是要问为什么?”
小破孩点点头。
酒馆小厮装的少年仰天长啸,目光里满是膨胀,气吞山河的说:“因为老子是长按快递的扛把子——秦十三!。”
小破孩嘴角留了一点口水。
“十三!”一声咆哮震得长安地面儿抖了抖,宫门前柳咔嚓断了一支,温存在三千弱水怀里的光历皇帝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哪里的刁民这般元气十足。看来朕的赋税实在太轻,让这帮蝼蚁吃得太饱。今后这赋税可得多添,这皇城的宫女啊,的确是少了些,听说三弟最近买了好多西域佳丽……”
……
“我在这呢!”秦十三听见喊声,从袖子里取出半个烧饼,留给小破孩,急急忙忙的跑远了。
小破孩拿着半个烧饼,抬头看着远远跑走的秦十三,心想:“这个人好奇怪,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不过,真的好饿……”
来不及想这些,小破孩拿起烧饼大快朵颐起来。
……
秦十三在街边对着小屁孩吹了一会的牛,结果被上面的头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被塞了一车的杂货快递,一直送到黄昏,又接到一个古朴的盒子,场面刻着“长安”,是长安快递最上等的包装盒,说是极为重要之物,需要一步一个小心,直到送到三王爷府上。
“三王爷,哼,皇亲贵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盒子装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是月明珠,鸡血玉,不如我换了钱跑路的好。长安呆了这么多年,轻语楼的姑娘水蛇般的腰我是一下没碰过,真是难过……”秦十三脑子想的没头没脑穿过东华街,就到了距离皇城最近的七王街,皇亲国戚集中地。
“你好,长安快递到啦,请府上的人通口气~”秦十三扣了扣门环。半晌,无人应门。
“堂堂三王爷,该是当今皇帝老儿的亲弟弟吧,门前无人已经是奇怪,这敲门不应又是什么事儿。”易十三心里嘀咕。
正巧,这时候门轻轻开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门是一个老婆婆。
秦十三察觉到王府里阴气沉沉,心里感到大大的不自在。
他看向老婆婆的脸。
老婆婆的脸色很不好,枯萎的皮肤,逼仄的眉眼,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极了猫的眼睛。
“喵……”一声猫叫!
秦十三吓得魂不附体。
一只通体雪白的西域波斯猫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乖,殿下,你怎么出来了。回去,回去,咳咳……”
这一切都太荒唐!
“三王府怎么会门口一个侍卫都没有!”
“王爷府怎么派这么个奇怪的人来接头儿说的重要之物。”
“这老婆婆,怎么敢胡乱称呼一只猫,叫殿下!”
“拿来!”老婆婆猛然开口。
秦十三颤颤巍巍把盒子递了上去。
王府的门骤然关上。
……
“那是一只猫妖。”女孩子的声音。
秦十三回头,看见一位目光清澈的少女,身边跟着的,居然是今天在西路街,自己吹牛的小屁孩。
小屁孩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看起来竟然,玲珑可爱。
秦十三下了梯级:“猫妖,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你这说就不怕妖言惑众,被拉去……”秦十三手掌做刀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划了划。
“哼,肉眼凡胎看不穿。傻兮兮的凡人。”少女递给秦十三一记大大的白眼。
“反正我是不信鬼神的咯。”秦十三耸耸肩头。
“啊……咿……”换装的小破孩,不,应该是漂亮小孩,发出呓语。
“玲珑说谢谢你,欠你一份半个烧饼的情。”少女走进秦十三,浑身散发的丝丝缕缕的香气。
“好香……”秦十三做大口大口得深呼吸状。
“不过,谢我什么,这个小家伙,叫玲珑吗?现在看真是个漂亮的小孩子,他身上的那套衣服,起码要值三百个烧饼吧。”
“呵呵。”少女扑哧一笑。伸出四根手指。
“四百个?也差不多嘛,有钱人真是锱铢必较。”秦十三不以为然。
“四百两黄金。这是中午找到玲珑,我带她去长安最有名的满庭芳买的。这小丫头不会说话,自从我上次杀猪妖红了眼,跟她在长安西郊走散,怕是三天三夜也没吃东西了。”少女拍了拍秦十三的肩头。发线被风吹起,迷了秦十三的眼。
“四百两黄金……看不出救济了这个小破孩,老子是要结交白富美,当上大老板,走上人生巅峰了吗!?”秦十三想着哈吃哈赤的流出了口水。
“擦擦嘴角,还有别老是耸着肩头,怪猥琐的。要不是看在你接济过不会说话的小玲珑,刚才也该让猫妖吞了你打牙祭。”少女说着步上台阶,把黄金打造的门环用力的扣响朱门。
“猫妖猫妖,这个有钱的妹子脑子不会坏掉了吧,不过长得这么好看,智商的确不会太高,这小破孩竟然不会说话,怪不得跟姐姐走散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咿!呀!”一直站在原地的小琳琳突然怪叫了一声。
王府大门猛然洞开,门内像是暗藏着漩涡,气流飞速的席卷进去,吹得少女瀑布的般的三千青丝凛然乱舞。
秦十三又是一哆嗦,转身看向王府内,那老婆婆正在院中吃食,口中竟然生出青绿的獠牙,滴着藏青色的浓稠的血液……
老婆婆面对着秦十三方向的衣袖被分刮起,露出被血污沾染的、生满野兽毛发的手臂!
“它……手上那团嚼碎的东西……不会是小孩子心脏什么的东西吧。”秦十三感觉自己在做梦,当然了,噩梦。
“还不是你的功劳,长按快递小哥,多亏了你们优质的上门服务服务,这些暗藏深宅大院的妖孽,才可以居家享用美美的孩童内脏。你看地上那盒子,篆刻着大写的长安,是你们的金牌客户专用吧?”少女面如常态,好像面前吃食内脏的妖怪,对自己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妖怪……”
“我们的快递……”
“这……”
“你们……都得……死!”老猫妖发出恶狠狠地语言,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全身化为猫形,猛的像少女扑过来,眼看少女就要毙命于猫爪。
秦十三吓得瘫软在地上,没想到小玲珑这时候跑过来牵住了自己的手,秦十三满脑子都在嘲笑自己的懦弱:“跑啊跑啊,这女的是真傻还是假傻,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动啊动啊,秦十三,去救她啊,刚刚才认识的白富美,还没有喜结良缘大宴宾客当上大老板走向人生巅峰啊啊啊!”
少女目光却没有一丝波动,右手拈花:“般若般若,妖孽退避,破!”
一道白光像盛开的昙花,秦十三捂住自己的眼睛,把小玲珑抱在怀里。
紧随着白光的是刺耳的爆响声,像锅里翻炒爆开的油花,下一秒白光减退。
空气里的阴森荡然无存,猫妖已无踪影,地上飞散老婆婆碎裂的衣衫破布。
少女回过头,冲着秦十三微微一笑。
“我叫曲非烟,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些,按照我们道里的行规,斗法不能让凡人看见。现在既然你瞧见了,要么我也用般若往生诀封了你,要么你可能得考虑转行。”曲非烟神采飞扬,看得秦十三目瞪口呆。
“不说话看来是不愿意列。”曲非烟右手掐诀:“般若般若,妖孽退避……”
“咚!”秦十三放开小玲珑、一头磕在青石板上,声音依旧难掩颤抖,却又无不透漏着兴奋:“小师傅在上,受新进弟子秦十三一拜!”
而此刻他的心里完全嘀咕的是:“认识摩登大仙,修行无双大法,逍遥江湖名震天下,轻语楼的姑娘们,你们的十三大哥就要来救你们于水火之中,现在一定要少做对不起我十三郎的事儿啊啊啊!”
曲非烟点点头,“还算识相,你这胆小怕事又惦记着保护小玲珑的快递小哥,今后就是曲非烟唯一的徒弟啦。”
“咿~呀。”小玲珑发出欢快的呓语。用漂亮小脸蛋蹭了蹭跪在地上的秦十三……
王府内,上上下下忽然有了人气,许多人推开门户走了出来,整个王府像是从一场梦里复苏,只听到一声惊叫:“王爷……”
而秦十三一行早已消失在七王街道。
整个王府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没有人发现,一直通体雪白的猫,轻轻越上了屋顶,向皇宫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