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娴再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病房，眼睛被这明亮的光线刺得一时难以适应。郭娴转了转头，张泽泉也已经睁开了眼，他向郭娴笑了笑，“丫头醒了？”
看张泽泉的表现似乎已经对昨天在坟地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记得了，郭娴只好也朝他笑了笑。但因为力气实在是还没有恢复，郭娴就没大声地回应什么。
杨大夫听到声音，就走了过来。她先走到张泽泉床前，大声地问，“张大爷感觉怎么样？”
“头还有点沉。”
“过会儿就会好的。”
杨大夫又转身面对着郭娴，“你呢？感觉还好吗？”
“还不错，就是躺太久了，想快点下床走走。”
“估计你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了，你的伤口严重感染了，你还是先休息几天吧！”
“但是，我时间真得耗不起，来村里已经一个星期了，再这么拖下去，随时都可能被请走。”
“可你腿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已经由不得你了。”
郭娴垂下眼睛，没再说什么。
“还有，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不要对任何人说。”
“那是当然。”
“包括立林。”
郭娴顿了顿，还是“噢”了一声。
杨大夫不放心，“我看出来他似乎帮了你很多，但是毕竟事不关己，不知道他以后会怎样，你有所保留一点儿绝对不是坏事。”
“我明白。”
杨大夫给郭娴打完消炎针，张泽泉在旁边问杨大夫，“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已经没大碍了，您随时都能回去。”
“我现在可以走了？”
杨大夫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一天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的狗怎么样了。”
杨大夫倒是没什么反应，郭娴纳闷地看着张泽泉，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杨大夫，张爷爷是真得没问题了？”
“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在我这儿和在家里休息都是一样的。”
郭娴显然指的不是这方面的问题，“我是说……张爷爷脑子也没什么问题了吗？”
杨大夫一时没听懂，“脑子？”
“张爷爷家的狗……昨晚已经死了。”
杨大夫听了郭娴这话回头看了看张泽泉，张泽泉因为听不清她们两人的对话，就朝她俩傻笑了一下。
郭娴看着张泽泉小声地对杨大夫说，“张爷爷是不是失忆了？”
杨大夫倒是不以为然，“张大爷这年纪又是一个人独处，有点儿老年痴呆也是正常的。”
“可是也太巧了，怎么就从今天开始了呢？”
“什么太巧了？”
郭娴原封不动地把昨天自己和张泽泉的遭遇讲给了杨大夫听。
“张大爷昨天就醒了一次，问立林怎么来这儿了，立林说他干活干多了昏过去了，他也就没再多问什么，原来是都忘记了。”
“那立林是怎么说我的？”
“说张大爷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铁锨铲到了你腿上，因为是在地里，你开始没太在意，就用野草绑了绑。”
“他倒还挺能编。那张爷爷真得没什么事儿了吗？”
“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再加上短暂的昏厥引起的暂时性失忆吧？”
“但我总是觉得怪怪的。”
“这还不是重要的，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尽量少做。现在下手的是狗，你们再这么闹下去，下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郭娴点了点头，“我也有点儿担心了。”
“你可要明白一点，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
郭娴记得也有人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忘了是谁了。
门被轻轻推开，立林走了进来，他穿过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一大片阳光，来到了张泽泉和郭娴的病床中间。他先问了张泽泉，“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想回家了。”
立林回头问杨大夫，“那我现在背他回家应该可以吧？”
“没什么大碍了，回去一定不要再做什么大活动了，好好静养一下。”
郭娴告诉立林，“张爷爷说他担心家里的狗。”
立林眨了眨眼，“是吗？杨大夫，家里的狗昨天就已经死了，张爷爷现在不能受刺激，我看还是把他先放在你这儿几天再稳定一下吧！”
杨大夫犹豫了一下，“但是我这儿毕竟是小诊所，就两个床位，平时都有来输液的人，实在是挤不下。”
“那依我看，郭娴现在主要靠调养和休息，实在不行就让郭娴让出来好了。”
“可是郭记者毕竟现在腿脚不方便，上个厕所什么的还是我来照顾比较好一点。”
立林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大夫，“杨大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郭娴的病情，她根本就没有伤到骨头，怎么会连自己上厕所的能力都没有了呢？”
“可是郭记者的伤还要换药包扎，这几天也还得输液呢！”
“这好办，杨大夫把郭娴这几天的药开好给我就行，这点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杨大夫低头笑了笑，似乎在给自己想出对策的时间，“立林，你毕竟是专门学医的，又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刀医生，护士才做的活可能真得做不来。”
立林一笑，“那你就小看现在的医生了，杨大夫还是去开药吧！”
杨大夫只好勉强答应了，“看来是我目光短浅了，那我现在给你们开药去。”
郭娴看着杨大夫离去的背影，责怪立林，“人家杨大夫也是担心我恢复的不好，你何必拿出你医生的架子让人家尴尬？”
立林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眼郭娴，“你俩挺投缘啊！”
郭娴莫名其妙生出一股火气来，“你在说什么呢？我不过就说说你态度不好，你扯这个干什么？”
立林不甘示弱，“我不过就说一下你俩投缘而已，你火什么？”
郭娴狠狠地白了立林一眼，突然想到了对策，继续就着这次不愉快的谈话说，“我不想跟你一起回去了，我现在不愿见到你。”
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的话，看到郭娴现在的表现，立林确定在自己不在的短短一天之内，杨大夫趁虚而入了。至于她到底用了什么花招让郭娴现在对她如此信任，立林不得而知。他低头看了一眼故作生气状的郭娴，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抢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