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苍蓝的天空,透着冰冷的寂静,几朵孤单的云,缓缓飘过。天上隐隐下着苍凉的雪,看向远方的群山,仿佛隔了一层薄纱。在这孤寂的冬季,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座清冷的孤儿院中,一位眉目清秀的小女孩孤独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寒冷的一切,发着呆。
她浅棕色的卷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着,平静的小脸上却闪现着孤独和寂寞。
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世是什么,在她的记忆中,每天看日月星辰,每天欣赏太阳的东升西落,都是在孤儿院。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这冷冷的太阳,只有这冰冷的墙壁,好像生命,都是在孤儿院开始的。
每天每夜,她都静静地坐在那把破旧板凳上,冷眼看着无数孩子被送来,又冷眼望着无数孩子被接走。在夜晚,与她陪伴的,只有这面冰冷的墙,它好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囚禁了她的心,囚禁了她的希冀,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有离开这孤儿院的一天。离开了孤儿院的生活,又会是如何?
她只有6岁,却仿佛16岁一般。
安静地接受着令人窒息的孤独,吞噬着她幼小的心灵。
迎着刺骨的寒风,她静静地望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脸上没有一丝童稚,无数路人在她眼前走过,仿佛放电影一般在眼前飞速闪过。
忽然,一幕景象,猛地灼伤了她的眼。
一个女孩,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嬉笑地挽着母亲的手,与母亲撒着娇,妇女慈爱地望着自己可爱的女儿,眼中浓浓的母爱一览无余。
一点温热涌上了她的双眼,在她空洞的双眼里打着转。
强迫着自己别过头去,她优美的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母亲,多么陌生的词呀,原来,这就是母亲。
和那个幸福的女孩子比起来,她可真是可悲呀。
被彻骨的孤独包围着,她的心有了淡淡的苦涩,空洞的眸第一次有了悲伤。
难过中的她不禁低下了头。不觉间,一双温暖的大手忽然附上了她的肩头。
“干什么,放开!”习惯于寒冷的她对于突如其来的温暖,有些抵触,伸出白皙的小手,想去掰那双大手。
“乖。”宛若清泉般动听的嗓音蓦然响起,她猛地转过头去,不驯的眸对上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眸。
男孩望着眼前一脸吃惊的女孩,勾唇微笑,俊美的容颜好似阳光般耀眼。抬手,一件带着余香的大衣落到了她单薄的肩上。
“天冷,多穿点。”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她冷言道,好像一只带刺的小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才这样!”她忽然提高了分贝。
“不……不是的。”急忙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他这次的笑,温柔里竟略含伤悲。
“那为什么?”她警觉极了,声音冷得仿佛小兽的低吼:“我不认识你。”
“因为……”他沉思了一下,眸中有了一抹异样的表情,他伸手,柔软的指腹缓缓抚过她柔软的头发:“你不用知道。”
女孩紧紧盯着他的脸,像一个审问犯人的严厉警官,想在那眸中觉察到一丝蛛丝马迹,男孩看到那表情,感到心骤然一紧,在她头上的手僵了僵,“那么不信任我?”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无奈。
女孩不说话,而那眸子,却是那么地冷酷,淡漠。
时间仿佛凝固了。
风,呼呼地刮着,在女孩,在男孩的身上都是丝丝生疼,寒冷的气息直入骨髓,枯叶仿佛也禁不住风的蹂躏,一片又一片脆弱地落地,名贵的轿车停在院旁,女孩淡漠的脸上更出现了一抹鄙夷。
“少爷,该走了。”
一声苍老的呼唤蓦然响起。
“该走了呀……”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他抬眸,重新对上了她的眼,眼中又恢复了一览无余的温柔。
“这个,给你。我就要走了,恐怕以后再也无法和你相见了,留作纪念吧。”他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到她手里。小盒子是淡蓝色的,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小盒子就打开了,顿时,一块绝美的玉石映入了她的眼帘,玉石是半透明的,好似晨光下饱满的露珠。
她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名贵的礼物,没有出声。
“我来帮你戴上吧。”他小心地伸出食指,夹起玉石项链,向她凑近,顿时,一股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感受着他的温度,没有反抗,任由他将那条微凉的项链戴在她脖上。
“好啦,”满意地望了一眼戴在她脖上的项链后,他站了起来,冲她轻挥了挥手,“记得保留好我送你的礼物,再见。”他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向一辆名贵的宾利轿车,一步三回头,最后一次,他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我没有任何居心,请你相信我,好吗?“
她仍旧无动于衷地望着他,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许久,她低下了头,目光转向那条还带着他淡淡余温的项链,纤细的手指缓缓夹起它,玉晶莹透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又是名贵的物品,她脸上的寒冰更多了,娇嫩的手指不屑地夹着玉石,她一用力,项链就轻而易举被她从瘦削的脖子上取下,她刚想将它扔到一旁去,可在那一瞬,脑海中忽然现出男孩那略带忧郁的俊脸。
“记得保留好我送你的礼物。”
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顿,使她看见了玉石上那两个小字:
“心花。”
落叶心花,愁何诉,飞舞,飘扬,无复还……若君愿为心花愁,满腔尽为不见苦。
心花?这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
落雪纷纷,涂抹了这单调的孤儿院,刺骨的风,仍在呼呼地挂着,破旧的木凳上,女孩的脸微微怔了怔,手指轻轻地抚摩了一下手中那块美丽绝伦的玉石。
玉石反射着雪光,放射出最耀眼的光芒。
仿佛一颗最耀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