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的详细经过,我们要不再讨论一下吧?这并花不了我们多少时间,但是对那个孩子来说,可是影响一生的事啊!”
白袍壮士尽力的呼吁大家多做考虑。
他不希望自己糊里糊涂的就毁掉了别人的一生:“我们再进行一次投票表决吧,首位的同门,你不是带有纸片么?应该也准备有笔吧?我们再进行一次表决如何?不记名的投票表决!”
他走到窗前,边走边说:“你们投票,我不参与,如果这次还是七个人都认定他应该受到严惩。那……我也会选择同意你们的意见。”
首位的黑袍看了下其他人,说道:“有人提议再次表决了,你们有什么异议么?好的,既然没有人有异议,那么就把纸笔传发一下吧。”
每个人领过一张纸笔,写下了自己的意见。从桌子的尾端开始,将纸条折叠之后,挨个传递到首端的黑袍手里。
黑袍收到所有的纸条之后,将它们的顺序打乱,然后一张张打开,报出里面的内容: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同意。”
当黑袍念到那张‘不同意’的纸条的时候,白袍壮士蓦然转身过来,表情欣喜。这下自己不用背负草菅人命的心理负担了。
白袍壮士还没准备好说点什么的时候,坐在右上位置的胖子就叫了起来:“我说大胡子,你这就不地道啦!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这么早回去上班,坐在这里还可以拿到公审员的补贴。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偷偷变卦,把我们也都拖在这里呀!”
“俺没有!”大胡子一听,脸都憋得通红。
“是我投的。”胖子旁边的老妪缓缓说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们多花一个时辰来讨论下这件事件的详情,对于我们来说,这不算什么,对吧。但是对外面大厅的那个孩子来说,是一辈子的事……”
在桌子尾端的年轻女子插言道:“那最多一个时辰啊!等会我还要去演绎台看沐风大师兄的舞剑表演呢!”
白袍壮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闻言笑道:“表演戌时才开始吧,耽误不了你太久的。”
女子嘟了嘟嘴,没有继续说话。
黑袍示意了一下,让大家都坐好,然后说道:“既然现在大家的意见是六比二,那么我们好好讨论一下,以此说服我们的另外两个同门吧。”
他打量了一下所有人,然后说道:“我们先回顾一下整个案件,按照顺序挨个发言,如何?”
“没问题。”众人道。
“嗯,那首先就由我来起头咯。”黑袍站了起来,清理下嗓子,说道,“藏书阁值夜的老伯,于昨天申时,向巡捕堂报案说,五楼不对外开放的秘典室里,有本秘籍被人盗走。”
略微停顿,黑袍看着白袍壮士和老妪,继续说道
“……当时值班的其他武者被人设计引开,老伯因为速度慢,落在后面。正好听到楼上也有响动,便立刻赶了过去,可是年迈体虚,赶不上盗取秘籍的小贼。只有远远的看到小贼从后门逃走的身影。他说,那人个子不高,一看就是个青少年,十分张狂,拿到秘籍后在那里发出得意的狂笑。还听到对方说了一句,‘等我练成神功,定会叫所有人好看’!我觉得老伯的言论已经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了。”
说完,黑袍坐了下来。
他左侧秃顶的大叔赞同的说道:“没错,那个老伯的言论很充分,表明了窃书的小贼一朝得意便猖狂。而老伯在刑堂上,看到秦十月就对执事说,当晚的窃书的小贼就是他!这足以说明那个家伙心怀邪念!我没有什么要多说的,我觉得这个案情很清晰,那家伙罪有应得。”
左边中间位置的剑客想了想,站起来说:“后面的那个妇女的证词也很重要。她说她在回家的路上,把一个高速乱跑的小子撞到在地。撞得她摔在地上惨叫,也毫不理会,直接逃走了。那妇女的腿直接被撞断了。而在刑堂询问那小子的时候,他却说毫无印象。如此持枪凌弱,毫不在意,已有邪道作风。”
轮到大胡子发言,他说道:“你们先说,我要再想一想……”
胖子囔道:“前面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好想的?”
黑袍将胖子按回座位,说道:“每个人轮流发言,自然有你说话的机会的!”
年轻的女子看着自己的手指甲,随口说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你们快点决定就好。”
白袍站忍不住起来说道:“仅仅凭两个人的话,就断定一个人的品性,我还是觉得太武断了一些。”
胖子笑道:“两个人还不够,那是不是要找出个百八十人作证才行啊!你以为审判就不需要消耗人力物力啊。如果你没事愿意耗在这里,那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好了。我可还想着早点回去照看生意呢。找不到证据的疑点,又不愿意同意我们的判断,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胖子和白袍中间的老妪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胖子的无理,她缓缓说道:“容老身说上几句话!”
胖子在众人的怒视下安静了下来。
老妪看着首位的黑袍,说道:“刚刚你提到,守夜的老人移动迟缓,等他走上藏书阁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小贼从后门逃走的身影,对吧?”
黑袍点头称是。
老妪继续道:“刚刚听证人陈述的时候,老身就有些疑惑。那个作证的老认,回答刑堂执事的问题的时候,往往需要执事重复多遍,他才能够听清!昨天傍晚,离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又是如何能够听清那个小贼的狂笑和说话呢?”
老妪环顾一周,说道:“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同样作为老年人,我能够感受到那种耳目不再清明的感觉。哪怕是汇聚内力于耳目之上,也远远不如年轻的时候了。每当这种时候,都会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衰老!”
她最后提高音量说道:“听这位同门再次描述了那个老人陈词以后,老身觉得他的言论中有疑点!他很可能的确看到了那个孩子的身影,也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了些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变构成了——那个小贼在狂笑,在大放阙词,在奚落衰老的自己!”
黑袍和大胡子听了若有所思。
轮到胖子发言了,他站起来就说:“不用多谈那些有的没的!外面的那个小子是什么出生也都向我们介绍过了——一个孤儿!一个没有父母管教的孤儿!这种野孩子,不心怀邪道,谁心怀邪道?要知道,来我面馆捣乱,最多的就是这种有妈生,没娘养的孩子了!”
“你乱吠什么呢!”他对面的剑客一下就把背后的利剑抽了出来,要不是旁边的大胡子拉住,他说不定就跳过来砍胖子了。
“我……我……我……”胖子大惊失色。
众人安抚了剑客一番,大胡子拎起胖子的衣领,一只手把他提了起来,说道:“没漱口就不要出来乱说话!这里是刑堂公审讨论裁决的地方,不是你这种带着偏见看人的地方!信不信你以后如果坐在被审判的座位上,八个讨厌胖子的公审员直接宣判绞死你!”
胖子哆哆嗦嗦的瘫在座位上。
黑袍示意大家回自己的位置坐好,说道:“所有人都发表过自己的看法了,那么现在大家再次表决一下吧?有人有异议吗?”
“没有没有,快点吧。反正哪边人多我选谁,你们倒是快点决定啊。”年轻的女子催促道。
白袍看着她的眼睛,大声说道:“我们来到这里,不是要做一个随意的投票游戏。如果你认定严惩,那么就请你坚定你严惩的立场;如果觉得该轻罚,那么就请你努力争取机会,找出合理的疑点。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因为想要快点离开,而随便改变你的立场敷衍了事。”
白袍看了一眼在坐的众人,说道:“我们会来到这里,是因为门派随机选取的。我们相互之间不认识,和刑堂上等待判决之人,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门派给予我们公审员的义务和权利,是希望我们能找出可能存在的合理疑点。至于最终如何判决,我们得不到好处,也不会有损失。这样的机制作为审判法规的最后一个环节,为的就是保障尽可能的公平正义啊!”
“这是我们门派之所以能这么强大的根基之一。我希望各位都不要再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影响判断了。”说着白袍坐了下来。
左侧上边的秃顶大叔也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在他心里一方面觉得证据确凿,另一方面也有着年轻人就需要好好敲打的,才能懂规矩的念头。如今听白袍一说,才陡然打消,开始仔细推敲这件案情来。
黑袍等众人都重新整理了一下各自的思绪,然后说道:“那我们就再次进行表决一下吧。认为应该轻罚的举手。”
包括他自己,七支手臂举了起来。
“认为该严惩的举手。”
剑客的手举了起来。
黑袍说道:“现在是一比七,认为轻罚的人占多数。那么这位持剑的同门,你说下你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很简单。虽然老伯的证词可能需要再去甄别,但是那个妇女的证词,已经可以说明他心怀邪道了!”剑客坚定的说道。
白袍站了起来,对剑客拱了拱手,道:“在下是一名医师。刚刚在刑堂,留给我查看验伤报告的时间不够。我想申请再次翻阅详细的验伤报告。”
“可以。”黑袍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招呼外面的护卫,让他们把验伤报告拿了过来。
白袍接过报告,一行一句的仔细游览。
众人都看着他,等候他的结果!
“啊哈,找到了,各位同门,请看这里,还有这里!”白袍指点着两处地方说道,“以我行医十年的经验来看,这两处描述的受伤状况,绝对不可能是由撞伤引起的,这是被人打折的!”
“那个大姐在刑堂上说谎了?可是为何呢?”年轻的女子现在也全神贯注的开始思考案情。
胖子忍不住出声道:“可能是为了讹钱!”
众人听后没有妄加认同,黑袍再次走了出去和护卫沟通,麻烦他们前去调查一下。
片刻之后,护卫带回来了消息。
“那个妇女还真是为了讹笔钱。她昨天的确被秦十月轻轻撞倒,但没有任何受伤,因为秦十月当时走得并不快。而他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把人碰了一下,所以说声对不起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晚上那个妇女的丈夫回来喝多了酒,失手将她腿打折了。两人看到今天刑堂的通告,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想跑来讹上一笔医药费。”
黑袍笑道:“如今所有的疑点都找出来了,那么大家最后举手表决吧。认为应该轻罚的举手。”
八支手臂都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