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源起了个大早的原因是昨晚一晚没睡,顶着些黑眼圈,精神恍惚的习惯性轻轻打开阿琪的房门,确定阿琪犹如洋娃娃的恬静的睡着,然后轻轻掩着门,试图不发出一丝声音,恍惚的煮了两锅八宝粥,准备了两副碗筷,两张椅子,柔声说:“阿琪起来了。”
然后步入房门,突然发现物是人非,床上空无一人,只有细纱的白色窗帘时不时飘动,林源好似想到了什么,就犹如他毕业后,经常梦见要上学迟到了,惊醒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学校抛弃了。
林源尽力的吞食了肚子所能承受的饱腹感,看着还有一大锅粥,自嘲道:“明天不用做饭了,也不用…哎。”
走进办公的房间,房间有些凌乱,书籍随意乱丢,没有了以前的整洁,古朴厚实的桌子上还有一团带有些血色的纸球,尽管新鲜的空气早已灌入其中,但那种苦咸味夹杂的潮湿空气却还是清晰可闻。
林源并没有去整理凌乱的房间,而是静静地坐在古朴厚实的长桌旁,直勾勾的盯着带有些血色的纸团,记忆恍惚起来。
小阿琪帮他捶着背,他问:‘阿琪,你想你阿爸阿妈吗?’
她说:‘想,也不想。’
他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阿琪很想留在大哥哥身边。’
他笑说:‘哥哥会去看阿琪的。’
她说:‘真的吗?’
他说:‘当然了。’
她说:‘那阿琪就很想我的阿爸阿妈。’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静谧的仿佛空气流动的声音都能听的见。
一会儿,他说:‘我找到了阿琪的姐姐。’
她高兴的说:‘真的吗?阿琪可以回家了,耶,大哥哥会来看阿琪的对吗?’
他点点头,没有回答。
他拿出一个包装的很精致漂亮的礼盒,交给了阿琪,说:‘阿琪,这个是大哥哥送给你的礼物。’
她说:‘哇,好漂亮哦!阿琪能打开看看吗?’
他说:‘不可以哦,阿琪回到家里才可以打开,要不然大哥哥就不喜欢阿琪了。’
她说:‘好吧!里面有没有阿琪最喜欢的糖果呢?’
他说:‘大概有吧!记得回家了,要自己穿衣服,漱口,还有回去以后要认真听老爷爷的课,不许扯爷爷的胡须,还有每天要开开心心……’
林源一直试图用最平静温柔的声音去结束这一段荒诞的时光,可不争气的泪腺与僵硬的嗓子,无时不在提醒着这是一段忘却不了的时光,它不是爱情,也不轰轰烈烈,也没有生离死别,它只有温馨平淡,如同一道道暖流积少成多,渗入心脾。
那是一个下午,他们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一方带着个孩子,一方带着个袋子,一方得到了袋子,一方得到了孩子,相视而笑,交易成功。
林源倚在窗边,尽力避开那些个金灿灿的阳光,使自己笼罩在阴暗之中,黑暗中似乎传出些声音:“也许,等她长大,记忆中的大哥哥会朦朦胧胧,或者完全…不记得了吧,但那又怎样。”
忙碌繁杂的工作让他越来越力不从心,精神一度萎靡,时而发呆时而傻笑,他不得不回家休息几天。尽管他试图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以驱散那挥之不去的梦魇——空荡的房间,空荡的床,空荡的世界,空荡的心。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疯狂的旅行,在林源售出了他的酒楼,决定出去旅行——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和平年代,这里有鬼怪,有仙人,在武力可以大于一切的年代是不可能有绝对和平的。
林源不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不代表他不可以去了解,他买了一匹好马,它有一个黑乎乎很大鼻子,除了鼻子大点之外,它已经很像一匹马了,在与它的主人多番讨价还价之后他顺利的骑上了这匹大鼻马,林源是不爱那些似羊似牛奇形怪状的坐骑的,就犹如他情愿坐火车回去也不愿坐飞机,尽管他坐火车睡一觉起来就来到了这个狗娘养的世界,但他还是固执的认为他情愿在地上行走,也不愿吹在天上。
他买了一把宝剑,一身皮甲,披上他的黑色战袍,他只带了一些零用钱,其他大部分存在这个国家——大行行宫。
这匹大鼻马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它总会用它敏锐的鼻子分辨方向,它似乎很清楚走那条路才是对的,它很熟练的先是打着巨大的响鼻试图了解空气弥漫的是什么味道,然后低下头咀嚼着翠绿的青草,巨大的鼻子在潮湿的泥土中分析着什么,每次经过岔路口,它总能第一时间选择一条最好的路线,正如它以前的主人说过:这绝对是一匹经历过什么的老兽,它很熟练。
一人一马,夕阳西下,熟练的大鼻马来到一处山脚,这很奇怪,这明明有路,却看不见路,就好像是戛然而止,前面还是路,后面就是杂草,就好像每个人走到这里就消失了。熟练的大鼻马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是用自己的大鼻子发出巨大的响鼻,似乎有些不屑?它先是狠狠咬了一口青草咀嚼,其次用蹄子刨了几蹄土,然后发出巨大的响鼻,声音犹如洪钟大吕,震慑人心,林源仿佛听见虚无的空气中传来飘渺的一些声音,一刹那,整个世界变了模样,碧绿的世界顷刻之间变得灰白,世界万物脱了颜色,各种负面的词汇不自觉涌上心头,就好如肮脏腐烂的淤泥捏成一只起鸡皮疙瘩的癞蛤蟆。
林源使劲眨了眼睛,以试图去确认他的眼睛没问题,他情愿相信是这个世界灰白,也不愿自己干净澄亮的眼睛受到一丝杂质,他改变不了世界,却可以尽力的改变自己,正如他的那个混蛋朋友说的:当我们足够混蛋了,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混蛋,就像是一口气吃了五十包方便面,才知道方便面也是这么的难以入口——到底是我们太丧心病狂还是方便面的难以入口?
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眼睛没有问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他能清楚的看见自己身上的颜色。
整个世界一片灰蒙蒙,能见度并不高,好似首都的雾霾,林源有幸见过一次。模糊的视野大概可以确认这是一片山林,枯白腐烂的树,灰白的花叶,遮天蔽日灰蒙蒙的光线,四周一片寂静,似乎连象征灰败的秃鹫乌鸦都不见其踪影,大概可以确定没有别的活物,一人一马行走在其间,给人一种很不舒坦的感觉,灰白的世界出现两个色彩的生物,就如同古香古色的淡墨山水画中出现绚丽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