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吧,迷途的孩子。你听到母亲的呼唤了么?你看到那些为你流泪的人了么?……”是谁在远处吟唱悲伤,是谁在遥远地召唤?为何胸口会如此烦闷,有什么悲伤的事么?
“主子,主子……”“嗯?”
正处于混沌中的琅清骤然被摇醒,迷蒙间还听到了铃铛的摇晃声。
“怎……么了?木槿?”
“太上皇召你了,传你问话呢?该起床洗漱了。”
琅清一惊,那个老男人找我做什么?!话说昨晚那个顾赫去哪里了,不是要守护自己么?
惊慌地穿好衣服,洗漱后,琅清急急忙忙地跑向了黎瑟所在的正殿。经过院落时,忍不住看了眼角落的灌木丛,那里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气息。
“太上皇吉祥,听说您召见奴才了。”进到殿里后,看到床榻上的棉被并未折叠,似乎黎瑟还未起身,琅清只能放下该呈上的茶点在床脚默默跪下低头问道。
“是啊,托你的福,我已不是卧床之人了。”
琅清惊讶地抬头,发现黎瑟正靠在窗边的椅塌上,手握着一本书籍,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拖奴才的福么?奴才惶恐!”是自己的血液被发现了?被抓走之时,他嘶哑着喊出来的话语难道真的是“清儿”?!
“不必装了,本宫已经退散了其他人,说实话吧,”窗口的黎瑟放下手里的书,撩起自己的衣袍轻轻地蹲下后,说道:“你是清儿吧,凤,琅,清。”
“你?!”琅清瞬间抬头:“你要干什么?!”
黎瑟轻轻抬起手抚摸琅清的头笑道:“你跟她还是那么像,第一反应就是反咬一口啊,本宫长得像害你的人么?怎么,害怕了,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还会有怕的人么?”
“她?她是谁?”琅清避开黎瑟的抚摸,整个人往后移了一步,右手伸进袖中,暗暗握住了里头涂毒的匕首。
黎瑟见她躲避也不介意,索性在她面前的空地盘腿坐下:“凤希凌,你的父皇啊。还记得么?你小时候可是非常黏本宫的,还总是跟乐儿那个丫头抢吃的,不记得了么?我的殿下。”
“不可能!不可能,”上次在被“她”附身的时候分明记得说黎瑟是自己的仇人,分明听到的是仇人啊,琅清刷的抽出匕首,往后更退一步:“我怎么会跟你亲近,分明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你不用唬我!”
“殿下,如果是仇人,你为何要救本宫呢?”
“我救你只是!只是……”只是不忍心,我并不是“她”,不恨你为何不帮你?琅清咬唇说道:“只是想知道当年的隐秘而已。”
黎瑟疑惑地望着琅清:“当年的隐秘?本宫已经瘫痪多年,这期间为何改朝换代本宫一概不知。话说,这期间的事,你怎会不知?”
“不是我退位之时的事,而是当年你瘫痪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父皇让我来问你的。”琅清将匕首收起,站了起来。
黎瑟愣住:“陛下么?她想知道那时候的隐秘?”
“是的,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将那时候我与你还有琅乐之间的事一并告诉我么?”琅清在内心斟酌了一下,说道:“前段时间我受了重伤,复原后忘记了大多数小时的记忆。”
“重伤?”黎瑟叹了口气:“是乐儿下的手吧。原来你失忆了,难怪看到本宫认出你会如此惊慌。那时候……”
作为一个懂得巫术能知晓天意的种族,不管他们是如何地避世,如何地独善其身,总有人想要打败并降服他们。而凤希凌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君王,不免会起了邪念。并且,她完全有驯服他们的能力。这之后战争的结局就不难想象了,黎族不仅献上金银还交出了“圣子”,从此对凤国俯首称臣。
黎瑟并不懂巫蛊之术,但却有着为家族雪耻的心。所以在嫁入凤国皇宫的那一日,他在花轿上藏了一把掺毒的匕首,准备于洞房之日与凤希凌同归于尽!可谁知,洞房内希凌掀起他的盖头时那夺目的一笑,竟让他失去了动手的先机,反而动了心。自此后,只能成为夹于家族和爱人之间孤立无援的一颗棋子。
他一度放弃了家族,安心当着凤国一时风头无二的宠妃,虽无子嗣地位却堪比国母。当时刚进宫的妃嫔不管品阶,最先拜见的都是他,这其中多数都并未给他留下印象,除了他。凤国宰相齐琳之子,齐柳收。那是个精通四书五经,会解各种玲珑棋局的人才,他的才能甚至都在朝堂里的那群大臣之上。可是,凤国男子不得参政是历年来的习惯。所以,他只能入宫,为他的父相在**分上一杯羹。
初见时的他,并不抢眼,但渐渐地凭着那份才能吸引住了女皇希凌,风头渐盛。但古往今来,人人都知皇帝是疑心最重的生物,她们最见不得的就是功高盖主的属下。而**的妃嫔地位也往往与前朝的朝臣地位相关联。所以,整个**里唯一一个能让希凌真正放心地交谈,无防备地相处的人,始终只有黎瑟。齐柳收也就在到达六嫔之位时停止了晋升的趋势。直到,他和四妃之首的黎瑟同时怀孕,**的格局才再次变化。
两人产子后,黎瑟被封为皇贵妃,齐柳收则封为四妃之一。而琅清先琅乐出生,为皇室长女,自小就定下了太子之位。但是,庶出的琅清既然成了太子依礼要过继给皇后抚养,由于凤国皇宫中殿缺失,琅清只能跟着皇贵妃黎瑟生活。每年与齐妃也只是在节日庆典时才能相聚一刻。齐妃虽得到了尊贵的身份,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多年来一直郁郁寡欢。“这么说来,那时候你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沉默良久的琅清疑惑地插嘴道:“既然如此,为何会遭受蛇蝎之刑?那巫术是?还有这样想来,那时候我应该跟你更亲近,为何后来会与你结怨?”“本宫从来没有与你结怨过,只是你误会了本宫,”黎瑟从卧榻旁的衣柜里取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后,拿出一支玉钗递给琅清,语气遗憾:“齐妃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那个至尊的位子引起的腥风血雨实在太大,连他那样聪慧的人物,也免不了被蛊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