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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猫鼠大战

尼迈耶地下斗兽场,在黑市中享有盛名,很多来维多利亚街体验堕落感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个地方。血腥、残暴、残忍、压抑、噩梦、毁灭,凡此种种,让那些被正常生活压抑的本能得到释放,从而得到身心的愉悦。因为人总是花费太长的时间在追求着正确、正常和规范,从而显得虚伪、教条和枯燥,只有胡闹和荒唐才能使其感到生活的真实可信。

这也为“娱乐”的合理性和存在性画下了最好的注解。

君特-格拉斯带着范达因一行人来到这个人声鼎沸的斗兽场,热血正在沸腾,嘈杂纷乱的呼喊声从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人群中传出,传递着兴奋和激情。平时总是遵守淑女礼仪的伊索贝尔此刻小鸟依人般的躲在范达因身后,似乎是怕这些目无法纪的暴徒突然发难,可惜她忘了,咬人的狗从来不叫,披着伪善面孔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斗兽场呈椭圆形布置,并不露天,封闭的穹顶却很高,上面是一排排的魔法水晶吊灯。高大宽广的圆形铁笼界定了观众和“演员”的界限,这个笼子只有斗兽者可以接近,这是为了方便他们发号施令。

此刻,场地中已经有两只野兽展开了血腥对决,其中一只是施特拉斯巨型雪狼,冰系魔法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能,它本来洁白如雪的皮毛却浸染着斑斑血迹,形成一团一团的红色褶皱。另一只是浑身布满黑黄色纹理的金线豹,这可是被誉为丛林刺客的顶尖猎食者,最喜欢的食物就是狮子的幼仔,要驯服这种狡猾的猛兽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金钱,更大的是运气问题了。而这只丛林刺客此刻左前脚掌却被沉重的冰快死死的冻结,这给它行动造成了影响。

伴随着一次次撞击、咬合、撕扯,致密的人群中跟随着发出呼喊。结果不出范达因的意料,金线豹的速度优势被彻底瓦解,再狡猾再聪明,在绝对的优势面前都不堪一击。高大的雪狼一口咬住了正呼呼喘气的豹子头颅,下颚狠狠地用力,血流如注,头部就此被彻底咬碎。金线豹的主人很是愤恨地朝对面咒骂了两句,很快在仆人的带领下毫无留恋地离去,下次搞一个更厉害的野兽对于这类旨在娱乐的富裕贵族来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伊索贝尔猛地把小脸儿埋在范达因背后,像是一只遇到了危险的鸵鸟把脑袋扎进土堆里。场上还在上演着残酷的生存大戏,雪狼正轻柔地用爪子划破失败者柔软的腹部,美美地享受起自己的战利品。而那只无头的身躯,还在轻微的抽出摆动。

这个华丽的落幕似乎真正把人们的情绪调动起来,进入了高潮。何等残忍,何等扭曲,何等污秽。这对于一直过着千金小姐生活的伊索贝尔来说应该是一次冲击,细细说来应该是自上次的魔法实验课程以来的第二次碰撞。决斗场上生存的痛苦和艰辛,诱发了她的经验中的旧创,本能的感觉在未来不可知的黑幕后,闪烁着莹莹兽眼和利齿。甚至在刚才被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包围时,她都没有这样的恐慌,此刻种种的情绪才堆积到了一块儿,伊索贝尔真的害怕了。

伊索贝尔的小脑袋紧紧挨着范达因,范达因能感觉到,她在簌簌发抖。

“伊索贝尔?”范达因轻轻转身,看着这个很是让人怜惜的女孩儿。

“嗯?怎么了?”她却仍然不敢抬起头,只是低着小脑袋,身子轻轻颤抖。

“曾经有一群羚羊要过一条宽阔的河流,但是河里面有一群凶狠的鳄鱼,很多羚羊都被鳄鱼撕碎并吃掉,但大部分却成功地过了河,到达了对面那片更加肥美的草场。只是在岸上,还留下了一只孤零零的小羚羊,它举起细细的前足沾沾水又放下,鳄鱼们却无声向它聚拢。你猜猜结果如何?”范达因的眼神温柔,轻声地对她说道。

似乎被故事所吸引,伊索贝尔不再哆哆嗦嗦,抬起小脸儿有些同情的问:“结果怎么了?”

范达因微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一会儿再告诉你。”

旁边的胖子对这种无耻的天真行径直翻白眼儿,也许是感叹自己没有这种好运气吧,叹气声连连。

“越是善良的热情群众孕育的黑暗也越深沉,就像光线照到的地方会变明亮,照不到的地方却更加黑暗。这是我来到你们特里尔市的最直观感受,我已经派人说好了,下一场就轮到我们,很抱歉留给你们小情人之间互相道别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呦。”君特-格拉斯一脸微笑,眼神却狰狞而充满血腥。也许是这个家族的一贯传统,如同他的父亲,祖父……他最喜欢看别人失去自己最心爱事物时痛不欲生的表情,正如他同样喜欢悲剧,把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种本能的愉悦已经深深存在于他的灵魂中,每一个被他搞到手的女孩儿下场都是十分的可悲,被送到妓院或是被当做奴隶卖到其他的国家都是轻的,有些不幸的女孩儿甚至被卖到了千里之外的其他种族中。

“把他人的不幸当作蜜糖吗?虽然了解,但我最恨的也是你们这类连灵魂都被扭曲了的人,你的父亲搞上的是一条狗吗?”范达因可不讲究什么贵族间的那套虚假的优雅,何况他又不是,那么只好很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

一脸邪魅的君特-格拉斯没有了那种胸有成竹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呆板,冷冷地看着范达因。他并不是被骂傻了,越是麻木呆板的表情才越充满血腥和杀机。

“开始吧。”

万众瞩目中,君特-格拉斯与范达因在椭圆形的竞技场两侧相对而立,人群中发出一阵潮水般狂热的喝彩。

一身华丽服饰的君特-格拉斯,闭目轻声咏唱,紫色的光芒在其身前绘制出一个华丽的魔法阵。在惊叹声中,一只老鼠模样的怪兽浮现在魔法阵上,降灵术与召唤术的完美结合与运用。格拉斯仍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召唤出这个堪比大骑士实力的死界魔鼠时老师脸上的震惊和诧异。但注定要让他失望了,范达因的脸上有惊奇,却没有预想中的恐惧,于是格拉斯的心情也不是自己预想中的那么愉快,所以格拉斯决定要让对面的小子更加不愉快。

在观众看来,这是一个极奇特的动物,大约有成人大小。它有一个方形的硕大头颅,嘴里布满钉子一样的利齿,头顶有一簇红缨一样的鬃毛。它青色的四肢细长发达而有力。四肢末端长有锋利的趾爪,竟能轻松刨断了由精铁打造的护栏,直接跃入场中,一条尖尖的尾巴高耸在身后。身上散发出的黑暗气息让人毫不怀疑它所拥有的巨大破坏力,离的近些的人群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大截。

而伊索贝尔虽然对范达因有着莫名的信心,但是又真的掩藏不了自己的担忧,闪着荧光的美丽眼眸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范达因,仔细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

范达因这时从戒指中放出一只黑色的小猫,这就是他是使魔——艾迪。出来后,黑猫艾迪似乎没有将要奔赴战场的觉悟,也没有对自己悲惨命运的丝毫担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弓着脊背,踏着轻盈的步子,就跟寻常贵妇无所事事时所养的供玩耍的品种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亮点就是艾迪轻轻向场中一跃,缥缈地穿过那纵横交错的钢条,轻若无物般落到了场上。

看着这两个明显不在一个级别的魔宠,人群中顿时给范达因喝起了倒彩,嘘声不绝于耳。但有几双明亮的眼睛还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原本快要昏昏欲睡的他们顿时眼中一亮,对这场“毫无悬念”的对决多了几分期待。

“那只老鼠摸样的东西应该是黑暗****中的一种魔兽,叫什么刺陵锦鼠吧。老东西,这次没有让你白来吧,那个召唤出这种被古籍记录为肉食动物的侩子手的年轻人天赋不错啊。”人群中一个全身都被灰色宽大袍子覆盖的人对另一个一脸伤痕的矮小老头说道。

矮小老头抖动着满脸仿佛爬满蜈蚣的肌肉,颤声道:“这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小子体内应该流淌着黑龙的血脉,哼,真是一种肮脏与高贵的复杂综合体,据我所知只有那个以卑鄙和好色为人所知的基尔克家族才能培养出这种实力不错的子弟了。”

“但是另一个我却看不透,看似平凡,但绝不简单。”随即他皱着难看的额头补充道。

“嘿嘿,要不我们直接出手把他拿下,以你我二人的实力对付这个小家伙应该绰绰有余了。”灰袍人给出了一个貌似不错的建议。

“不,这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帝都的水很深,也许你到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孩子都有可能是某个权贵或某个家族的子弟或私生子,得罪了他们,这些讲究细水长流和不择手段的麻烦权贵们可是会让我们不太好受啊。”

随即人群中爆发出狂热的呼喊,刺破耳膜的喧哗把两人是声音淹没。

猫鼠大战开始上演了,不过看来这只小猫明显不是大老鼠的对手啊。似乎又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竞技场的两端,艾迪与刺鳞锦鼠对视着,艾迪懒懒的小眼睛一瞪,这只刺鳞锦鼠竟然浑身发抖地往后退,似乎老鼠的天性发挥了作用。

君特-格拉斯很快吟唱咒语,魔鼠的表情变得狰狞,眼神中冰冷而充满杀机,短暂的助跑加速,凶狠地朝呆呆的艾迪一跃而去。让所有人傻眼的是,就在大家以为老猫就要落入鼠口的时候,艾迪灵敏地抽动尾巴,那柔柔软软的尾巴瞬间变成了一条又粗又长的黑影,击打钢铁的声音重重地从场中传来,像是一声短暂的轰鸣,魔鼠直接被抽飞。但是没有受什么伤,魔鼠仍然站立起来,来势更加凶猛,速度飞快的向这个敢挑衅它尊严的小矮子扑去。

对于魔鼠的一次次进攻,在旁人眼花缭乱的注视下,艾迪一次次地把其击飞,那只黑色的尾巴抽动起来就像一道黑幕,把速度越来越快的魔鼠击打在地,两者的运动均快得令人的眼球跟不上。

人群顿时如同都被打了鸡血,兴奋的狂热传递,呐喊中夹杂着嘶吼,沙哑着喝彩加油。伊索贝尔也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给自己的勇士喝彩助威,胖子则在君特那一帮人人的目瞪口呆下发出会心的笑意。

“果然这个家伙隐藏了实力。”

君特-格拉斯此时脸色阴沉,珠子大的汗滴从他的脸上滑落,要维持这种魔性生物的活动可是很消耗魔力。他本以为坚持就是胜利,但看着对面的范达因一脸的镇静坦然,心头渐渐有了一些不妙的感觉。

地面上满是坑坑洼洼,剧烈的撞击把地面上弄得几乎沟壑交错。就在魔鼠又一次被击飞的同时,一条猩红恶臭的舌头猛然朝着艾迪弹去,只一缠就把艾迪死死缠住,魔鼠狡黠嗜血的眼睛和君特-格拉斯的眼里同时露出了嘲讽的笑意,随即魔鼠就要把这只猎物送入口中。

可惜又一次失望了,伊索贝尔和那些支持看好小黑猫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一股黑烟散出,艾迪浑身无恙的从舌头里逃了出来。它小小的肥脸上竟似人一样嘲讽地笑了起来,这是范达因见到他第二次笑,这一次所有观众哗然,他们从未见到过一只会笑的猫,即使是那些大贵族驯服的最听话的宠物,也没有如此诡异的。

一直承受攻势的艾迪终于有所动作,它猛然间向前踏出一步,形成一道黑色的影子挨着穹顶盘旋在低空中,就像给魔鼠的头顶罩着一个巨大的黑圈。魔鼠似乎有些胆怯,直接在坚硬的地面挖起洞来,不要命般把身子快速朝下拱。但它终究没有躲起来,黑影中猛然间浮现出一张巨口,上面长有铁钉般破碎的利齿,一口把这只浑身邪恶的魔鼠吞了下去。很快黑影散去,又化为艾迪原本的模样,它舔了舔小嘴,在观众的惊叹中钻进了范达因的戒指里。

君特-格拉斯一口鲜血喷出,险些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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