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壹见白晶在高台上晃来晃去很是担心,便要穿过人群去拉她。还没等脚下有所动作,便被钱天时拽住。他摇了摇头,对于鬼神之说钱天时虽然不太相信,但也随波逐流,心存敬畏。俩人犹豫间,那神仙再次开口。
“万事万物,因果循环。本座仙居于此,承其香火,受其贡品,他日得道飞升,须得佑其全家,泽其后人,以偿因果。然尔等无知,扰我闭关,阻我修炼,理应重罚。但念其多年供奉,前恩后怨一笔勾销。本座飞升时日不长,切莫打扰,如有违反,重惩不恕!”说完双眼一闭,浑身一哆嗦,白晶整个人就像没了线的木偶,直接从高台上栽了下来。吓得众人一阵尖叫,却见白晶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个弯儿,稳稳地落在一旁的麦秸垛上,翻滚几圈,滑到地上。众人连忙上前查看。
事后听说白晶毫发无伤,有经验的老人说那是因为神仙顾念供奉之情;又听说白晶整整昏迷了一天才渐渐苏醒,有见识的老人说那是因为凡人体弱承受不住仙人的圣魂;还听说白晶一连几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有门道的老人家悄悄告诉地利:你媳妇沾了仙气,莫不是要出道。(出道,方言,神职人员可以独立为人消灾解难,或被神仙附身的人开始为人消灾,看鬼神之事。)
事情发生的那天,满囤正好在城里看楼板。回来后什么也没有说。,是蹲在还没有盖楼的宅基地上一颗又一颗的抽烟。
不管钱家众人信不信,钱金庄的老百姓反正是信了。大伙儿都为钱地利家惋惜,眼瞅着一段天大的机缘就因为给钱人和盖楼房毁了,可惜,真是可惜!也就是从这件事过后,虔诚的钱金庄百姓每逢破土动工,都要想找神仙看看风水,以免触怒神灵,得来无妄之灾。
……
钱地利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慢慢挪回屋里。白晶见状忙过来搀扶,却被他毫不客气地甩开,显然还对那天的事儿耿耿于怀。
“你整天摆个脸子给谁看啊!闹那一出也不是我愿意的,再说了我也受了好几天的罪。你也亲眼看到了。”白晶委屈地哭起来。
“……”钱地利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的确,那几天白晶迷迷糊糊人事不省,自己也是试探过了确实不是装的。可是三儿盖楼的事弄到现在这步田地,盖也不是,不盖也不是。多少还是和她有关系的,自己怎么可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见钱地利不再针锋相对,白晶继续说道:“就说你拉肚子这事儿吧。一个锅里做饭,一张桌上吃饭,吃的喝的都一样,我和儿子好好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儿拉得天昏地暗的,吃药打针都不见好?这眼瞅着还越拉越勤,要说这里边一点别的事儿也没有,我不信。”
这话说得钱地利心里一紧:难道真是鬼神作乱?来不及深想,肚子又是一阵咕噜,紧接着他双腿一夹,臀部一提,一溜烟儿窜进厕所!
……
这天下午,钱天时两口子正在屋里对账,就听门“吱”一声响了。好半晌儿,才见钱地利蹒跚着进屋。他脸色蜡黄,双眼凹陷,看上去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吓得钱天时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扶他到炕上坐好。
“这是怎么了,模样这么难看?”田壹拿了一个靠背儿塞在他身下。
“唉……”钱地利摇摇头说道;“哥,我这宅子,不安宁呢!”
原来地利不仅拉肚子越来越严重,甚至还出现了幻听,经常半夜三更被沙沙的声音惊醒。诡异的是,这声音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声响越来越频繁,联想到那日白晶的表现,他有些害怕了:莫不是真的得罪神仙了?
天时听完地利的叙述,想了一会道:“这神仙的事儿暂且不论,破土动工的确是咱们鲁莽了。这样吧,让老蒋来看看,想办法把这事儿原委原委(方言,说道说道把事儿办圆满)”
……
专业神职人员蒋先生进入钱金庄时,自然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消一刻钟功夫,全村好事儿的老娘们儿、小媳妇儿一窝蜂的往地利家涌去,却被地利毫不留情的关在了门外。
神仙出马,一个顶俩。老蒋拿着罗盘在地利家走上一圈,说辞基本与那日神仙所言相差无几。接着他设坛做了法事,又给安了座(方言安放香炉,供奉神仙),才在大家的感激中离开。自那以后,钱地利肚子不拉了,睡觉也香了,就连多年的眼红眼涩也治好了;也是自那日起,身教信徒中又多了一个虔诚的钱地利;更是自那日起,老蒋在钱金庄一带声名鹊起,每天
“生意”不断,赚个盆满钵溢。
……
白晶娘家,娘儿俩正坐在炕头上嗑瓜子聊天。
“这么说,这一回合你又胜了?”白晶娘听完闺女的叙述笑着问道。
白晶很是得意地说道:“当然,要不我那罪不白受了!你是没有看到钱地利那样,现在一天三炷香可勤快了!就连钱老三那二货,大约是知道自己坏了我气运,天天躲着我走呢。”
“那这楼还盖不盖了?”
“反正得停停了,总得让我出了这口气。谁让他老钱家办事不一碗水端平,搁我旁边杵个二层楼,不成心寒掺我吗?”
《钱途漫漫》角色说之
老蒋说:不管是神愚人,还是人愚人。只要有买卖,我就赚你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