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底揭开的时候,我的心却空落落的,不出所料,确实是小孩的尸体,而且是干尸,虽然有些意外,却不至于很惊讶。石塔里能有干尸的存在,这里为什么不能。
“咦,它在动啊!”刘哥放弃对我的责备,注意力放在干尸上。我也看到了,干尸的肚子微微蠕动了一下,黑褐色的肚皮被撑得很圆,显然里面有什么东西。我自然而然想到了绿色的小蛇,它们就是聚集在干尸的肚子里,莫非这里也有?
刘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一具干尸里的小蛇都很难对付,这里这么多棺材,小蛇岂不是要成灾。尸体之所以不腐烂,可能跟寄居在身体里的小蛇有关系,蛇毒杀死了分解尸体的微生物,才形成干尸。而干尸又为它们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三个人盯着微微蠕动的干尸竟不知该怎么办。我想到了逃跑,可是又能跑到哪去,只要走不出大殿,蛇群总会追得到。
干尸蠕动的更加明显,浑身的肌肉突突直跳,不时鼓起一个大包,随后消失,接着另外一个地方又鼓起来,好像有一股气流在身体里游走。噗,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皮肤上鼓起的大包撑破了。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我一阵眩晕险些摔倒。浓烈的气味在干尸体内存在了几百上千年,释放出来的时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干尸像憋下去的轮胎,随即停止了蠕动,很多小虫子从干尸的嘴里、眼睛里、鼻孔和耳朵里钻出来。数量多的令人心惊,很快覆盖住干尸的躯体。小虫子长着无数只脚,样子跟蜈蚣差不多,不对,分明就是蜈蚣。除了蜈蚣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虫子有这么多只脚。
密密麻麻的蜈蚣覆盖住干尸,在尸体上漫无目的地爬动,身体之间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如果这些小东西爬在我身上会怎么样……我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刘哥狠劲儿拽了我一下,“你发什么呆,还不走!”
我这才发现蜈蚣群开始扩散,已经超出了棺材板的界限,还在不断向更大的范围扩散。蜈蚣只有一寸来长,身体却异常结实,坚硬的外壳在光束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荧光。三个人往后退几步,转身朝更远的地方奔去。蜈蚣比蛇更教人恐惧,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不是以体型为标准的,体型越小的东西反倒更可怕。
沙沙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扩散,显然蜈蚣群在扩散。我们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可是沙沙声还是回响在耳畔。真是奇怪,蜈蚣爬行的再快也不会快过人的两条腿吧,可是明明能听见沙沙声啊。我大为疑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刘哥也感觉到情况不对,眼睛机警地打量着四周。我下意识拉住欢欢,不让她掉队,万一走丢的话或许就是永别。刘哥示意我们安静,他似乎觉察到了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棺材里发出的。”刘哥用乌龙剑的剑身指着一具棺材说道。
我恍然大悟,对啊,怪不得觉得声音这么近。也许是蜈蚣群唤醒了沉睡的同伴,几乎所有的棺材都发出异样的响动。一股更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如果所有棺材里的蜈蚣都出来的话,我们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都怪我,不该好奇心那么重,扇自己几个耳光的心都有。
欢欢紧紧贴住我的身体,陷入极度的恐慌。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镇静,还有我在呢。其实我心里未必比欢欢沉稳,除了等死想不到还能干什么。
沙沙声越来越响,教人浑身瘆的慌,好像有无数条蜈蚣在身上爬。破损的棺材上开始有蜈蚣往外爬,它们对这个世界很陌生,不是挪动着触角四处探索。
“刘哥,咋办啊?”我急切地问道。
“还能咋办,等死呗。都是你惹的祸!”刘哥没好气地回答。
话是这么说,不过谁也不想死,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出口,赶在蜈蚣群包围之前冲出去,否则只有等死。被蜈蚣吃掉的滋味未必比被水猴子吃掉的滋味好受,两种死法都不是我能承受的。我下意识用手电筒扫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幽幽的荧光,沉睡了很多年的蜈蚣苏醒了。它们醒来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寻找食物,正好我们在这里,食物是现成的。
我胡乱地摸着背包里的东西,里面还有一把刀子,关键时刻可以自行解决。刘哥这次也是束手无策,手里的乌龙剑虽然厉害,却没有用武之地。伸进背包里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一样东西,体积不大,长条形的,握在手里正好。是一个打火机。我不知道崔教授在准备进山装备的时候为什么要预备打火机,但是它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我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是凭手感就能感觉出来,绝对是打火机。对于一个正宗的烟民来讲,没有什么比对打火机更熟悉的了。现在它不单单是一个打火机,而是我们生存下去的希望,我们三个人的小命全都寄托在它身上。我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我们有救了!”我兴奋地说道。
刘哥和欢欢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怀疑的目光。
“就是它。”我从背包里拿出打火机,大拇指轻轻一撮,噗,一个小小的火焰出现在面前。
刘哥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双眼闪闪放光,不知是兴奋的还是被火焰映射的。“你是说……”他试探道。
“对,就是这样。”我把打火机对准最近的一副棺材,噗的一声,打火机的火焰喷射在棺材板上。木板上的油腾一下燃烧起来,火苗越烧越旺,很快窜起一人多高。我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很快又点燃旁边一具棺材,接着又点燃另外一具……
突突的火焰映红了大殿,火势像脱缰的野马,以不可控制的趋势迅速蔓延。覆盖在棺材上的蜈蚣万万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一种叫“火”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可以肆无忌惮的摧毁它们的生命。蜈蚣的躯体在火苗炙烤下发出啪啪的爆裂声,更多的蜈蚣开始在地面上乱窜,我们不得不把双脚不间断地交替抬起,防止蜈蚣顺着脚爬上身体。
火苗映红了三个人的脸,浑身被烤的发烫。黑色的油烟腾空而起,罩住了大殿的顶棚。浓浓的烟雾正一点一点往下沉,熏得人喘不过气,只能用剧烈的咳嗽表达对浓烟的抗议。我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大伙能烧死蜈蚣,同样也能把人烧死。我真的慌了,在这样下去不被烧死也会因为缺氧窒息死亡。
“刘哥,咋办啊!”我一点主意也没有,再不想办法的话真的要被烧熟了。
刘哥的表情很平静,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已预料到。他抬头看着灰黑色的浓烟,很平静地说道:“或许我们能通过它找到出口。”
我莫名其妙:“你是说头顶上的烟吗?”
刘哥点点头:“对,你仔细看看,上面的烟其实是流动的。”
我抬头看了看,可不是,浓浓的烟雾在头顶上翻腾,犹如流动的云层,朝一个方向奔腾而去。浓烟流动的方向肯定有出口,我变得兴奋起来,一把拉住欢欢顺着浓烟的流向走去。欢欢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咳嗽。
火苗呼呼地来回乱窜,我们不得不抱住头,在火势较弱的地方穿梭。同时还要不停地观察浓烟的走向,我被呛得直淌眼泪,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喉咙里又干又涩,每一次呼吸都会剧烈的疼痛,好像吸进去的不是空气,是一团团的棉花。黑色的浓烟贴着大殿的墙壁朝一个方向流动,我们也贴着墙壁跟着走。棺材停放了好几百年,木料里的水分早已消耗干净,再加上表面涂着一层油,真的成了火上浇油。火苗腾空而起,足有五六米高。幸好我们贴着墙壁,处在大殿中央的话肯定会被烧焦。即便这样,裸露的皮肤也被热浪烤得火辣辣的。
刘哥和欢欢的脸被火光照映的通红,每个人的眼皮都被烟火熏的像猴屁股,眼泪哗哗的往外淌。浓烟直刺鼻孔,搞得人胸口发闷,呼吸很不流畅。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耗氧量是最高的,偏偏这时候氧气供应不足。头脑开始发晕,这是很危险的信号,时间稍微长一些就会因为窒息而昏迷。火灾中丧生的人很多都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因为缺氧而活活憋死的。再找不到出口的话,我们的下场不会比烈火中遭受煎熬的蜈蚣群好多少。
我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减少氧气的消耗。欢欢终于坚持不住,身体歪在墙壁上缓缓下坠,我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欢欢的皮肤很烫很烫,似乎能燃烧起来。在刘哥的帮助下我把她背在身上,坚持着往前走。我想跟刘哥说句话,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嗓子里好像塞上了一团棉花,从里往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