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应,如果为了一个古老的预言让我深入险地,我还真没那么高尚。反正我的家在千里之外的石家庄,这里即便水猴子成灾跟我有啥关系。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矛盾总算化解,这时候已经到了半夜,大家心里都揣着心事,一本古书竟然跟袁天罡联系起来,我们要去的地方究竟有些什么。崔教授建议休息半夜,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很疲惫,精神饱满才能对付艰巨的任务。木屋里渐渐没了声音,所有人很快进入梦乡,最近的两天两夜实在备受煎熬,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开始朝大山的更深处前进。前方根本没有一点路的影子,只能选择树木稀疏的地方迂回前进。一直是崔教授带路,小徐用通讯设备确定方位,其他人在后面跟着。说实话,我早已迷失了方向,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令人无所适从。我身边是欢欢,她总是有意无意之间跟在我左右,似乎只有我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欢欢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她说队伍里有奸细,到底是谁呢?除了我和欢欢之外,刘哥和崔教授基本可以排除,剩下的大李和小徐还有向导白巴热嫌疑最大。而小徐和大李是崔教授亲自带来的,应该问题不大,只有白巴热是临时聘用的,他的嫌疑似乎最大。我开始暗暗注意白巴热的举动,越来越觉得这家伙越可疑,看似敦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可捉摸的心。我暗暗向欢欢使眼色,告诉她注意白巴热的动向。欢欢却一直不肯拿正眼看我,更没有任何交流,好像我们俩很陌生似的。我又不好明说,干着急没办法。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崔教授和小徐把大家领到了一个高地,站在这里四周的山川一览无余。崔教授说第一支考古队就是在这一带跟总部失去联系的,接下来就看我和刘哥的了,看看这里的风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下一步往哪里走。能把袁天罡吸引过去的地方,风水必然不同寻常。
举目远眺,四周除了山峰就是山谷,地形地貌没有多大区别。我变得严肃起来,你妈的,我怎么就看不出哪里与众不同呢,今天恐怕要丢人。我最擅长的是看阴宅阳宅,对于寻龙点穴这一套只是一知半解,今天面对的是广阔无际的群山,着实令我手足无措。就好像一个物理高材生,偏偏遇到一道几何题,解题的难度可想而知。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我,更令人压力倍增。如果我带领的路线是错的,不光是丢人的事儿,崔教授也不会放过我,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那个叫张林的还等着他去营救呢。我长时间沉吟不语,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万不敢乱指挥。
“那里有一股煞气冲天而起,想必错不了。”一直很少说话的刘哥突然开口,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谷,显得信心十足。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我的好哥哥,你可算给我解围了。“对,就是那边,我也看出那边不对劲儿。”我随声附和。对于刘哥的判断力我还是信心十足,他很短时间内就能做到天目假开,寻龙点穴想必不在话下。
刘哥所指的山谷处在一条山脉的转弯处,形成一个簸箕形状的洼地。风水上首尾相顾的山脉称为“回势”,形如一条卧龙,果然藏风聚气风水极佳。说不定那里真的有龙脉存在。我暗暗称奇,为什么我刚才就没发现呢,非要等别人提醒了才看出来。莫非这就是假大师与真大师的区别?
时间紧迫,崔教授领着大家直奔目标走去,他还是重复着那句话“我们没时间了”。小徐一直不间断与总部沟通,不断通报具体位置和行进方向。有了前两次失败的经验,这次行动显得格外小心。我反倒踏实了许多,至少在遇到危险情况以后可以第一时间通报给上级,说不定会有直升机来营救。
进入山谷以后才发现这里比想象的要深,参天的大树掩盖了山谷的本来面目。空气有些潮湿,树干和树根上长出各式各样的蘑菇,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苔藓,一层淡淡的薄雾从地上的落叶层慢慢飘起。我心头一凛,又是你妈的瘴气,这里的山谷到处充满邪性和杀机。我提醒大家不能往前走了,必须得想办法把瘴气的毒性解掉。
向导白巴热首先表态,说在瘴气区域的边缘,有一种叫“薤叶”的藤蔓植物,俗名芸香草。把它的叶子含在嘴里,就不会受到瘴气侵害。很多山谷里都有瘴气,打猎的苗人都是靠着芸香草抵挡瘴气的毒性的。白巴热很快找来一把芸香草的叶子,分发给大家每人几片,嘱咐大家千万记着含在嘴里。
树林里静的出奇,刚才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越往里走越安静,只有脚踩树叶的沙沙声昭示着这里有生命进入。阳光完全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光线变得很昏暗。想起昨天的经历,我心里开始发毛,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滋味可不好受。一行人默默地往前走,气氛很沉闷。
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一直伸向树林深处。我首先想到了崔流壁,肯定是他们留下的。刘哥仔仔细细把凌乱的脚印梳理一遍,推测对方有六个人,其中有一行脚印比较纤细,估计是个女的。我推测肯定是崔流壁,这个神秘的女人,想不到这么快又跟她打上交道。对方都是亡命之徒,哪一个都不容易对付,一旦交手我实在不看好自己这一方。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大家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崔流壁这伙儿神秘力量的存在,成为威胁我们生命安全的又一个因素。一旦遭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也有有利的一面,我们不用再为目的地发愁,跟着对方的足迹走就行了。而且对方眼睁睁看着我们中了蛊毒,绝对想不到我们还活着,并且就在他们屁股后面。敌明我暗,说不定还能上演螳螂捕蝉的好戏。刘哥告诉大家机警一些,一旦有情况马上隐蔽,最好不让对方发现。
大家继续深入。前进的队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大李在最前面开路,崔教授和小徐紧随其后,然后是欢欢。他们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理应在最前面。我和刘哥跟在欢欢后面,向导白巴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前面出现一条小溪,脚印开始顺着小溪向前延伸。白巴热告诫大家溪水千万不能喝,因为瘴气会溶解在水里,形成足以麻痹神经的溶液。
小徐突然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与总部的联络信号突然中断,也就是说即便我们遇到危险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救援。
大家的心情很压抑,前面已经有一支考古队失踪,我们会不会是第二支。脚上的步伐不由得慢下来,白巴热从腰里抽出一把短刀,不时在树干上划出一道道刀痕。我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注意,心说这小子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肯定是在做暗记。
我一把抓住白巴热的手,让他的短刀暴露给大家。“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做暗记!”我质问白巴热。
白巴热吃惊地望着我,万万没想到我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我会抓住他持刀的手。“我是在做标记,但不是暗记!不想在这里迷路的话,必须得做好标记。”他迎着所有的人目光,用很生硬的语气做着辩解。
“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地上不是有脚印吗,用得着做标记?”我不依不饶,不能因为简单的辩解放过他。
“相信我?难道你一直不相信我?你怀疑我什么?”白巴热脸色憋得通红,一双复杂的眼神盯着我。有这么多人做我的后盾,我当然不会怕他,同样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回敬过去。两双眼神搅合在一起。
崔教授过来把我们挣脱开,身体隔在两人中间,低声责备我:“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怀疑自己的同志!”他反倒埋怨我不对。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心说崔教授啊崔教授,你是不是老糊涂啦,我是在给你抓奸细,你怎么不识好歹啊!可是话不能说透,因为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奸细就是白巴热,但是他的嫌疑已经很大很大。“我……我……”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刘哥把我拉到一边狠狠训斥:“我什么我,就是你不对,做标记是应该的。万一我们迷路,你以为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山谷吗!即便白巴热不做标记,我也会做。不要指望地上的脚印,你以为脚印很靠谱吗,一天时间脚印就能抹平你信不信?”
大李和欢欢也过来劝解,我挣脱开他们,自己气呼呼朝前走去。突然发现地面上有一滩血迹,在苔藓的映衬下格外醒目。我赶紧后退几步躲到刘哥身边,血迹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好兆头。所有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和浓浓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