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莱,竹屋。
天气虽然转暖,但仍寒意未消,屋中仍旧燃了暖炉。芷韵将床上的女子轻轻扶起,将热茶送至女子唇边,小心翼翼的喂女子喝水。墨雪乖乖就着芷韵的姿势喝着水,却突然身子一僵,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道:“有人来了!”
芷韵眉头一锁,放下茶杯,走出屋外小心查看。一番仔细查探,袖中之剑早已蓄势待发,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墨雪太紧张,出现幻觉了。正想着,方要回身进屋,却看到蓝衣的男子从竹林小径中走出。
不知为何,芷韵感觉心中有根弦一下绷紧了。
挽剑看到站在院子里浑身戒备的芷韵时,心咯噔了一下,急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芷韵没有回答,走进屋去。挽剑无法,又担心墨雪,只好尾随进去。
墨雪自从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就一直很焦虑,变得紧张而敏感,一点点动静都不放过。此时的她正在凝神戒备,直直望着屋外,在看到走进来的挽剑时,眼中露出明显的欣喜。
看见已经醒来的墨雪,挽剑更是喜不自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打量着墨雪周身,生恐她有丝毫不适。欣喜道:“姐姐,你可算是醒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墨雪看着他,眼中是近乎溺爱的光,柔声道:“我不是好好的嘛,放心,姐姐没事。”说完,看着桌边的芷韵问道:“挽剑,这位姑娘是?”
芷韵好整以暇的看向一下子语塞的挽剑,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看我,都忘给姐姐介绍了。这是芷韵姑娘,是我自小的玩伴。”说着也看向芷韵,却避开了芷韵的眼神。
墨雪早就感觉气氛不对,是以也不再追问,只是挣扎着起身,要下床来。挽剑忙要劝阻,还未开口就被墨雪挥手制止,只得把话往肚子里咽,扶她下床。墨雪走近芷韵,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姑娘悉心照顾,让墨雪得以把命捡了回来,墨雪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芷韵愣了一下,赶紧俯身将墨雪扶起,浅笑道:“你是挽剑的姐姐,照顾你是应当的。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何来言谢?”墨雪见此,也不再多言,三人寒暄了会儿,墨雪精神不济,又倦倦睡去。
坐在房中的芷韵和挽剑都不说话,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好半晌,感觉挽剑实在坐不住要起身时,芷韵开口打破了沉默,道:“昨晚灰鼠找过我,陆吾仲指使的。听说二皇子回来了。”
挽剑眉心一跳,心下一沉,冷冷道:“老家伙消息倒快,可下手未免太早了点,他就那么自信,以二哥的为人会承他的情?“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二皇子回来的事了?”芷韵不由也讶然道。
挽剑道:“他们刚一下山我就知道了。不过不急,他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他此次下山还有其他的任务,任务不完成是不会回来的。”
芷韵更加讶异,道:“你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那你是否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挽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他们要找到墨雪,将她带回凌虚。”
芷韵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第一次生出诡异的陌生感。
挽剑接着道:“不过我们完全错估了晗轩的实力,整个局势都在向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向扭转。凌虚深不可测,似乎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玩转整个天下,晗轩有它相助,我们完全没有胜算。据我所知,凌虚此代大弟子乃是宛池暗定的皇储,且凌虚能够调动瑾瑜的军队,若晗轩真动起手来,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那你是想——放弃?”芷韵的声音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不,当然不会!我现在只能赌一局。”
“怎么赌?”
“赌以我对晗轩的了解,骄傲自负如他,定不屑借助外人的力量来拿回南莱的控制权。芷韵,此非彼时,更加凶险,你——”
话未说完,就被芷韵打断,芷韵握紧他的手,对他微微一笑道:“越是凶险的路,我越要陪着你,否则怎么能放心?”一股暖流涌入心头,挽剑紧紧回握住芷韵,仿佛回到八岁那年的冬天——干燥的冬天阴沉沉的冷,人心如天气一般压抑。他看着母妃僵硬冰冷的身体,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要被一种莫名的感觉撑破了,可是泪珠却被锁在眼眶里,一滴都落不下来。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芷韵,轻轻走到他的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从那以后,她陪他生死里闯荡,阴谋里翻滚,终成今日令人闻风丧胆的“虹影魅狐”。
芷韵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更加压低了声音道:“灰鼠肯定派人盯着我们,墨雪在这里不安全,要不要把她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挽剑略一沉思,道:“等她醒来再告诉她。若她不肯,切不可用强,我们中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芷韵粲然一笑道:“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挽剑点头,二人不约而同回头去看床上静静躺着的女子,神色各异,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