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在羽化山脉长大的孩子,虽只有五六岁,但对于羽化山脉小范围内的地理位置了然于心,此时正是午时,初春的太阳并不是很火辣,反而在微有凉意的初春添上了些舒适的温暖。
阳光下,嫩绿的叶儿亮起了刺眼的金色,皇甫佑雪在碧落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步步朝茅屋走去,两人行走了一早上,远远便见到茅屋的一角,原本休息的一晚上的皇甫佑雪恢复了些体力,然而她失血过多,没走多久就虚脱,勉强支撑着不昏厥而已。
小小的碧落只及皇甫佑雪腰,他小心翼翼的护着皇甫佑雪,虽然没有实质性作用,可皇甫佑雪仍然很感激的微笑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很善良,若是加以培养,将来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于将来,皇甫佑雪思量多颇,大兴帝国她是一定要替家族夺回来的,但她不可能永远生活在帝国,那只是她暂时的落脚点,绝不是她永久的栖身地,那么忠心耿耿的人才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什么样的人才最放心,那便是从小培养的!
芊墨远远的见到皇甫佑雪,惊喜的迎上去,脸色慌张而担忧,只听他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雪儿,你去哪儿了?”。
见芊墨气色好了许多,青色树毒也淡了许多,而且像刚睡醒的般,“芊墨哥,你?”心中疑问,妇人明明说了男人不能洗澡,而芊墨的伤明显好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雪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昨晚莫名其妙的就睡着了,而且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这一家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你也不见了,我正要出去找你,正好遇见你,对了,雪儿,你怎么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咱们进去吧!”得知芊墨的眼睛依然未愈后,她突然觉得更加疲惫,她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没有一刻是轻松的,无时无刻不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她弱小时是砧板上的鱼肉,她强大时同样不能做握刀的上位者,她的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和迫不得已,有时她曾想或许是自己做事太瞻前顾后,或者是自己为人不够果决大气,才这般生活不能自主!
此时,芊墨注意到皇甫佑雪身边的碧落,碧落不曾像初见那般活泼,只是睁着大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他,那眼神陌生,还装上了仇视!这小子怎么啦?
“小子,见了叔叔也不叫!”芊墨故意将叔叔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若是先前碧落定会反击,但碧落却是怒视他,眼眸中燃烧着怒火,仿佛在说我要灭了你!
“小子,怎么不说话?”
芊墨惊讶的发现碧落竟然不可爱超萌的睁着大眼睛和他对着干了,而是怒视他,立刻,芊墨浑身有些不自在起来,这孩子被附体啦?
“谁让你来我家的?我爷爷和娘呢?”小小的人儿声音老气横秋,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干净的脸上有着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沧桑和对世间的仇恨,血红的眼眶,眼泪在眶中打转,却怎么也不肯让它落下来,小脸上布满了倔强。
“落儿,你怎么啦?”经过一早上的相处,皇甫佑雪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孩子,连称呼也变得亲昵起来,她觉察到落儿在被阳冥王附体之前一定发生过让他刻骨铭心的痛,不然他不会看见芊墨站在他家门口又没见到亲人而仇视芊墨。
“我要爷爷····”
·······
说着碧落一个人跑进屋,嘴里大声的喊着“爷爷····娘·····”皇甫佑雪两人面面相觑,芊墨将目光锁定皇甫佑雪,希望她能解释,但皇甫佑雪却追着碧落进了屋,院子里长生树上丑丑见主人回来,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主人一夜未归,而芊墨又被人两杯撂倒,一睡不醒,它又出不去,主人又没有法力,真是担心死它的,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主人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某丑正打算大诉自己对主人的担心之情,倾述自己一腔担忧之时,皇甫佑雪却看也不看它一眼越过它追着碧落去了,某丑张大着嘴,有着吃了不该吃的不干净东西般的窘迫,差点泪奔,一颗心瞬间冷却到零下几十度,第一想法就是主人被这小破孩迷惑了,哼哼!解救主人这种旷世大任除了它丑丑还有谁有能力胜任?
等着主人!你的神宠一定解救你与水深火热之中!某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私心里想着一定要抢回主人的邪恶小气心里!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碧落身上!你小子等着接招!
进了里屋,碧落抱着一把木剑就开始发呆,死灰般的脸庞毫无生气,眼眸也再无昨日的朗朗星辉,只有那血色仇恨,仇恨着这个世界,他痴迷的抱着剑,泪眼婆娑。
看着眼前的碧落,昨日今日判若两人,皇甫佑雪莫名心疼,轻轻搂过碧落小小的身子,欲用自己的温暖去褪去这孩子的冰凉,然而这冰凉却是旷古的冰寒,将皇甫佑雪都渲染得瑟瑟发抖。
接触到碧落,接触到那柄剑,突然一股仿佛来自上古的神魔之剑直至她眉心,那剑太真实,若同身临其境,似在与那剑的主人大战寰宇,战到天地失色,战到虚空破裂,战到宇宙震荡。
那剑全身布满了耀眼的光,从远古而来,仿佛一束光划破宇宙,穿破时刻,化作犀利而霸气的光剑将生命收割!
流血的战场,尸骸遍野,血溅飘杵,那一剑而下,多少血流成河,多少冤魂飘荡,那一剑似有无上的杀意和恨意,将苍穹都淹没,在尸骸中,血海里,倒下的无数旗帜前,一紫衣男子负手而立,腰间挂着一柄木剑,木剑古朴而朴质,木剑上清晰的雕刻着一幅幅杀图,冷冽的尸骨,飘杵的血流,都被雕刻在木剑上,栩栩如生,像要自木剑上走出般,让人震撼到极致。
那男子俊美的脸旁冷漠的注视着前方,嘴角似乎还残留着邪恶的笑容,但皇甫佑雪没能捕捉到,突然她觉得忽视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那男子的脸旁太过于俊美,以至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就是因为脸旁太俊美,她忘了看那人的眼睛,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窗户,看穿眼眸便看穿此人!但当她看向男子眼睛,那人却别过头,转身踏入血海尸山而去,他潇洒的迈步,步履稳健的行走在那狼藉一片的尸体中,风吹过,将衣角吹起,却让人有种儿郎应当如斯的感觉。
那身影伟岸得如同谪仙,他一步步走远,到了最后仿佛是瞬间,一步化百步般消失在皇甫佑雪视线里,但那木剑却深刻的刻在了她心中,那永恒的剑身雕刻也深深的烙印在她内心,她不禁去猜想那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般潇洒这般无敌,那神秘的紫色长袍到底包裹着怎么样一个绝世强者!
“雪儿,你醒醒!”
芊墨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悠远的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天边,她挣扎的起身,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她抚摸着眼眸,却被摸到了纱布,顿时心一沉,然而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怎么了!
“雪儿,你感觉怎么样?”
此时,芊墨的声音又传来,他这次搭上皇甫佑雪的手,让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皇甫佑雪迫不及待的抓着芊墨的手,心中踏实了许多,还好,没离开,“芊墨哥,我怎么啦?”
莫名其妙的受伤,还有那木剑,和那强的的剑意义及那神秘的紫衣男子,都像勾魂的手,勾扯着皇甫佑雪去一探究竟。
“雪儿,你身体里有几种力量相互冲撞,而你身体里的其中一种力量与长虹剑的剑气相冲,伤到了你的眼睛,不过没什么大碍,很快就好了,放心吧,碧落爷爷和她娘似乎变了个人般,不但主动放了丑丑,还给我们治伤,你很快就能看见了!”
细心的芊墨,一一将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皇甫佑雪,好让她无后顾之忧,安心养伤,自从他一觉醒来后不但碧落瞬间成长了许多,就连他爷爷和他娘也没有曾经乐观开朗了,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对于他们两人,碧落一家确实照顾有加。
听到碧落两个字,皇甫佑雪心中又是一跳,碧落也抱着那把剑了,自己受伤,那么他····皇甫佑雪立刻起身就要下床去找碧落,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还是个瞎子,芊墨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起身下床,没来得及扶,皇甫佑雪一个身体不平衡自床上摔了下来。
“雪儿,你要干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
芊墨大急,急忙扶起皇甫佑雪,心惊胆战的将她扶到床沿坐下,几乎是用哄的口气说:“雪儿,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帮你”。
皇甫佑雪眼眸看不见,只得摸索着抓紧芊墨的手说到:“芊墨哥,帮我去看碧落,看看他怎么样。”
芊墨这一刻愣住了,看了看在一旁发呆的碧落,他百感交集,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雪儿不会对碧落这么看重,碧落一家也不会突然性情大变,他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碧落,快放下木剑过来陪姐姐。”
但碧落却但若木剑的抱着剑,似没听见芊墨的话,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