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偏厅的李文乐心中畅快,但心知惹怒了人家的小姐,不宜久留。
可扔了金币,李文乐身上只剩下点散碎银两,只得去到柜台购了一捆最便宜的羽箭,就要离开井仪阁。
可偏偏这时,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了几个年轻公子,正好撞上了正要离去的李文乐。
“哟,这不是李文乐,李小神童吗?”
领头的那个身穿锦衣的年轻公子,看到李文乐后眼睛一亮,冷笑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峰!”
看见来人的面孔,李文乐忍不住眉头一皱。
无巧不成书,居然偏偏在这里遇到了,外院总管张博的二子,张峰。
三叔张博费尽心机想要李文乐放弃廪生的名额,就是为了补给这个儿子。
这张峰占着张府外院总管之子的威势,整日作威作福,一值无心向学,就连童生的身份,据说也是张博花了大价钱打通关节才勉强通过的。
就连武学天赋也是平平,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还在练肉大成的境界打转。
可这张峰偏偏心高气傲,在县学一向看不起一心苦读的寒门子弟,对于李文乐这个被逐出张府,居然还能有神童才名的寒酸“表弟”,更是时常欺辱打压。
“听说你转性子了,不知从哪学了点粗浅的功夫,居然开始苦练武艺,还把陈三那奴才教训了一顿?”
张峰一脸轻蔑。
“可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就凭这一点我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我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可以不和你计较,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突破到了练肉巅峰,这次府试进入讲武堂十拿九稳,你最好聪明一点,自己乖乖把廪生名额让出来。”
张峰特意压低了声量,语气满是威胁。
为了一己私利,就派遣恶奴强行逼迫我让出自己的廪生名额,会试机会。
自己只是不随他们的愿望,就好像是罪大恶极,该以死谢罪似得。
胸中怒火重燃的李文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冷声道:“我要是说不呢?”
“好小子,真是不知好歹,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微微一愣的张峰,眼中闪过一丝羞恼。
张峰余光一扫,注意到了李文乐手中的黑色长弓,突然大笑。
“想必是知道一个月后就是赴考之时,怕在梁州府的书生前丢了面子,特意买弓装装样子吧,要是李神童真的没钱买弓,大可以求我,也没必要拿这种烧火棍子吧!”
言语间,张峰还得意的举了举自己手中金漆画鹊的奢华长弓。
“拿这种烧火弓去府试,不是把我们栗良县的脸面都丢尽了吗?”
周围几名年轻公子,哄堂大笑。
对于张峰的一再挑衅,李文乐却冷然道:“弓强不在于贵,而在于人!”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不如咱们较量较量,半个月后回县学报考前,在县学同仁见证下,我两较量一下弓术,你要是输了就放弃此次科考,如何?”
张峰终于暴露了他真正的目的。
显然张峰自认为自己习武多年,弓术算不上精通,但肯定也远在李文乐这个初习弓术者之上,这场较量自然是十拿九稳。
若是别人,自然不会答应这样不利的挑战,可身负魔帝舍利的李文乐,早已经脱胎换骨,若是连这点挑战都不敢答应,又练什么功夫,修什么武道!
“我可以答应,但是得再加上一个条件,若是你输了,还得赔上白银千两,如何?”
面色淡然的李文乐,比了比一个手指。
“什么,一千两?”
听到这话,张峰刚想发怒,可想到自己这是稳赢的局面,只得按下性子。
“好,我答应了,李文乐,到时候你别怕到不敢来就行。”
“那我们半个月后,县学见!”
转身而去的李文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一千两银子,就是自己替六十亩良田找回的利息。
“哼,不知死活,半个月后,我就让你再不敢言开弓。”
张峰望着李文乐手持黑弓,大步离去的身影,隐隐有些烦躁。
……
井仪阁二楼,现任阁主萧生望着李文乐离开的背影,忽然叹了一口气。
“蔷儿,你明知传开灵蟒弓的来历,定然会给这少年带来麻烦,为什么?”
“爷爷呕心沥血,亲手制作的宝弓,连我都不让碰,凭什么交给这个穷书生,我已经派黄叔跟了过去,顶多让他吃点苦头罢了。”
萧蔷娇媚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恼怒。
“哎……蔷儿,有句话你千万要记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萧生摇了摇头,望向远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走出“井仪阁”的李文乐,却没有直接回家,反而在县城中兜起圈子。
李文乐在离开“井仪阁”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有人一直看着自己议论纷纷,隐隐约约还听到了诸如“萧老、强弓”之类的字样,走出门后,更是有数波人一直跟随在后。
“难道是我在买弓的时候露财,被人盯上了?”
李文乐想到自己买弓时扔出的金币,不禁眉头一皱。
不过摸了摸衣兜里近日来时常滚烫发热,似乎想要痛饮恶人鲜血的魔帝舍利,李文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这帮人一路追赶,不就是想要找个偏僻的角落出手吗,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加快脚步的李文乐,竟然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城外走去。
这下,反倒是尾随而来的几波人慌了手脚,不顾隐藏行迹的追赶,让李文乐多少心里有数。
走入一条偏僻山林的李文乐,突然停下了脚步,朗声道:“都出来吧,诸位难道真想跟我回家不成?”
“小子,识相点就把弓交出来,那可不是你该有的东西。”
李文乐话音刚落,山林前后都走出了十几名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士,贪婪的看向了他身后的长弓。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都是干惯了劫道行径的惯犯。
“都闪开,这弓我胡磊要了,谁敢不服?”
其中一名虎背熊腰,双手关节黝黑的大汉,蛮横的推开人群,越众而出。
“竟然是狂熊胡磊!”
“他可是北巷胡老大手下的第一打手,据说家传的铁砂掌使得出神入化,七八个人都近身不得,曾经徒手将一名挑衅他的对头,骨头一根根的捏得断裂。”
周围的江湖人士显然认出了胡磊的身份,脸上露出忌惮的神色。
“这胡磊也就是练肉巅峰境界,我们人多势众,不信他能吃独食。”
但也有几人眼光闪动,显然打算联合起来瓜分李文乐。
“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不说,居然都把我当成案板上的鱼腩,以为能认他们宰割?”
李文乐眼神渐冷,开始卷起衣袖。
“小子,把弓交出来!”
面色狂喜的胡磊,迫不及待的向李文乐手中的黑弓抓去,显然没把李文乐这个“小书生”放在眼里。
“想要弓,来这拿!”
李文乐眉毛一挑,身形一闪,轻易的就躲过了胡磊的手掌,将弓轻巧的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
“臭小子,你竟然敢耍我,待会我非要把你的骨头一点点捏碎,让你受尽折磨才能死!”
勃然大怒的胡磊,面色阴沉,一掌拍向李文乐的脑袋。
备受铁砂磨炼的黑硬手掌,配合胡磊的一身蛮力,确实舞的虎虎生风,一掌劈出就像铁锤敲打。
因为李文乐灵活的躲过,胡磊余势未减的手掌,竟然硬生生的将一棵老树的树皮劈的溅射开来。
“难怪他名头不小,这铁砂掌确实练得有几分火候了,单论威力恐怕已经有一百四十斤的力道,不易硬拼。”
心中暗自惊讶的李文乐却不和他硬拼,而是选择依靠自己小范围的摆动上身,来回闪避。
“臭小子,有种别躲!”
几掌下来依旧没将李文乐拿下的胡磊,渐渐焦躁起来,手掌挥舞的越来越快,不惜减弱铁砂掌的破坏力,也要先击中李文乐。
可是腰腹发力的李文乐,抖动手臂筋肉,看似消瘦的身子却力道惊人,偏偏又下盘牢固,将胡磊的铁掌一一格挡,身法也丝毫不乱。
“该死,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双臂筋肉却抖动有力,下盘稳固,竟然比练筋境界的武者也不差多少!”
铁掌奋力挥劈,却被稳稳挡住的胡磊,暗暗心惊。
“双掌刚硬不下于练筋高手,可腰腹力量却没有串联起来,只能算练肉巅峰的武生。”
硬接了几掌的李文乐,已经探出了胡磊虚实。
胡磊所练的铁砂掌功夫,在江湖上只能勉强算是凡阶中品的外家功夫。
虽然通过每日插沙穿铁的非人苦练,铁砂掌威力甚至可以媲美武者高手的筋肉发力,可是却难以锤炼身体其他部位,胡磊腹部甚至还有大块的赘肉,显然是将外家功夫练偏了方向,灵活性大减。
偏偏胡磊又心急拿下李文乐,挥掌不顾防守,使得自己力量不均,已然破绽百出。
“周围都是敌人,我手里没刀,必须速战速决,打出威风。”
李文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微弓的他,左臂挡住胡磊批下的手掌,身形却突然向下一沉。
抬腿,收腹,吸气,马步已成。
李文乐脚下发力,甚至踩碎地砖,一拳挥出,就像奔马冲锋一样的两百斤力道,正中胡磊的心口。
“嘭!”
随着沉闷的碰撞声,胡磊壮硕的身子,就像被狂奔的马匹撞飞的皮球一样,口吐鲜血的腾飞出去,撞在树林滚落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黄阶上品拳法“奔马拳”,拳如奔马的冲势,展露无遗。
“马步借势,这是下盘根基牢固到了极点的表现啊!”
有识货的老江湖,看着李文乐脚下因为发劲踩碎的地砖,不禁色变。
“再来!”
筋肉抖动的李文乐,丝毫不给这群江湖人士反应的机会,借力一纵,扑向人群,一脚就将迎面的第一人踢飞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