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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首映礼记(二)

我只好继续赞积分,下电影,看电影,能逃课就逃课,偶尔去学校去打打篮球。一晃眼,冬天来了,阳光虽好,岁月确是凋落的。

“喜讯!电影后院小剧场11月15日正式开幕!”,我惯性打开小剧场电影的BBS,一个红字标题跃上顶置的头条,发帖人是坛主胖哥。内容如下:

亲爱的各位坛友: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有不少坛友问我和妖精牌天使去哪了。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了,我们前段时间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电影院。这不是网上的电影院!是真的有板凳和银幕的实体电影院!这个电影院主要播放我们平时在普通电影院看不到的电影。为此,我们去找合适的场地,购买播放设备,装修,收集电影素材,经过各种努力,就在今日,电影院大功告成!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天堂小剧场”。

今天我和妖精牌天使,非常高兴地和大家宣布:天堂小剧场正式成立!11月14日,我们请大家来看电影!详细信息如下,欢迎大家来捧场!

首映时间:2004年11月14日19:30点

地址在:南城大学学院后院一横街207号(南城大学后门仙鹤酒厂旧址)

本论坛会员凭跟帖报名,送票1张!

我们会努力为影迷们打造一个电影天堂!

平日营业信息:

单票价:5元(一天内只要不出剧场均有效)。

5次促销体验票:10元。(相当于5张单价票)

月票价:30元(随到随看,期内不限量)。

平时营业时间:午2:00-晚10:00。有饮料酒水提供。

沙发当仁不让被妖精牌天使抢走了:

大家快来捧场哦!要来的论坛会员请跟贴报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哦——妖精牌天使

我马上跟贴:

妖精副院长,鉴于我和你的私交,能不能送两张啊——没有水所以反着游的海马

呸!谁和你有私交啊,给你一张就算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还有,我不是副院长,我是售票员:)——妖精牌天使

我正在准备逗他,告诉他,我的意思不是说他是电影院副院长,而是神经病院副院长,字还没打完,马上收到妖精的私信:是不是要请女朋友看电影啊?到了再说吧,我看要是有多余的票就多送你一张。不过不敢保证有剩余的票。

我回复到:是啊!我女朋友可多了,我数数,1、2、3、4……得了,要不你先预备了10张吧,其它的我通知她们下次再来。

他立即回复到:嘿哟,都是些什么村的村姑啊?

我回复:嘿,你还不信,南城大学十里之内所有异性,无一不拜倒在我海公子的胯下!

他回复:喔!看来南大附近的养鸭场的母鸭和你关系非同一般啊!

PS:你是南城大学的?

我回复:是啊。怎么了?大学生买票有半价啊?

他回复:嘻嘻,没事!

我回复:谢谢你们专程为我办了件好事,把电影院开到南大后门。哈哈!

他回复:哈哈,自作多情,那就14号见吧。

过了3天就到星期六了11月14日了,我5点来钟吹着口哨兴高采烈的口哨来到小区下楼到黑蛋的烧烤摊上。

“黑蛋,来两瓶啤酒,5个生蚝,10串牛肉,2个豆腐皮,2个西兰花……还有……2个鹌鹑蛋,一个烤玉米……放多点辣椒!”

“好咧,大哥,今天心情不错啊!”黑蛋呵呵呵地说。

“快快快!哈!等会我还有事儿!”我说。

“呵呵,今天啥事这么开心啊!”黑蛋取出串串放在烧烤炉上。

“参加一个电影院的首映!”

“啥是首映?”黑蛋边从菜篮子里取出东西边说。

“首映就是第一次放电影,请很重要的人去看。”我一边指指自己说。

吃完烧烤我顺着一横街川流不息的人群,走过一个牛肉面面店,4、5个快餐店,一个奶茶店,走到那个破酒厂。铁门敞着,走进去就是一座山,山脚下站了一些人。走进一看,山脚下的山洞口有个敞开的木门,木门上的牌匾上“天堂小剧场”几个黑色大字。

山洞边站着一群年轻人在说笑,山洞里面似乎是一个走廊,亮着黄光。这些年轻人大概都是来参加首映礼的,其中有一个戴棒球帽和黑框眼镜招呼大家的胖子,这应该就是胖哥。我阔步上前:“胖哥是吗,我是论坛的海马!”

“哦,海马,反着游的海马是吧?呵呵,欢迎,欢迎,你到里面登记取票吧。”他指指山洞说。我走到山洞边,往里头一看,是一个约2米狭窄的走廊。

两边是刚涮的菘蓝绿的油漆,墙壁上挂了些,掉漆的色金木框装饰的老海报,走廊尽头绛红色丝绒布的老式布帘非常复古,墙内四个角的黑铁皮琉璃壁灯灯光柔和,与青灰色的花岗石地面的映照交相辉映,一派怀旧的地中海风格。

在山洞口内走廊左墙的有一扇小窗,窗口漆成了灰的米黄色。它又低又小,就像7、80年代食堂的卖饭票的窗口,大小只能容一只稍胖的猫儿往来期间,胖些的香肠狗就进不去了。

有人在窗口排队填表,我也跟了上去,轮到我,我也学前面的人在表格上写下论坛ID,真实姓名,年纪和联系电话,递给里面的人:

“哎,看行不。”

里面的人伸出手来把表拿进去:“海马!你来啦!”一个女孩清亮的声音。

“妖精?”我问。

“正是,嘻嘻。”

“哦,我还以为是个男的呢,原来是个女的。”我说。

“哈……你叫冯海?”她说。

“怎么了?”我问。

“没有水所以反着游的海马,没有两点水的‘冯’就是‘马’,马海反过来就是海马,哈哈哈。你好无聊啊……”

“哦,不对吗?我的名字逻辑是正确啊。但你就不是了。妖精牌天使,天使是有小弟弟的,这么推断难道你和我一样带把儿的弟兄?你不会是人妖吧,泰国不好混你来卖票了啊?”

“你!海马,网上你缺水所以你灌水,没想到真人还缺德。如果你不道歉,我不发你赠票了哦!”妖精牌有些闹脾气了,但显然是假装的。

“不不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人妖,人妖是男的变成女的,你是女的变成男的,你是妖人!”后面排队的都被我逗得哈哈笑。

“海马,我看不仅缺德,你还缺心眼!不理你了!下一位!”妖精牌天使在里面声音洪亮地喊道。

“好啦!对不起!姐姐。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开个玩笑你还生气了,求您给我一张票吧!”

“哼!以后再笑我,不给你票!”妖精牌天使手拽着一张票拍在窗口上。

这手也太好看了吧,白皙纤细,指若削葱,骨骼含蓄,比例完美,要是拿去弹钢琴,若不是象牙琴键,怕是要浪费了。

“要不要啊。”她的手又伸出来捻住票要拿进去。

我一把按住:“要!”

我不是故意的,但手却摁到了她的指尖上!她从我手中抽出,有些慌张地说:“……下一位!”

我和一群论坛的影迷走进通道后面的那个绛红色帘子,走进这个用酒窖改造的小剧场。小剧场是一个100平米左右的未经雕琢的山洞。山洞里亮着日光灯,各色东拼西凑来的座椅一清二楚地摆放在一起。椅背上却用丙烯写上了编号,座椅中间前面的桌子上着一个投影仪,简陋度不亚于农村放映队。

我们陆续按编号坐下,胖子走到投影仪的白光投射的幕布前,3平米开放的白幕布上投射出他肥硕的身影。他咳了一声,说:“各位,你们知道我一直是个低调的人……”我们下面说话声夹杂着嬉笑声,胖哥又说,“但是有些坛友还是希望我讲两句,那我简单介绍一下吧。……我在德国留学期间看了很多欧洲电影,法斯宾德、基耶斯洛夫斯基、吕特佛、英格玛伯格曼……,我想这些名字大家应该比我熟悉,我看了这些电影以后才知道,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不一样的人,他们只拍能传递人性价值的东西,跟我们平时看到的娱乐电影、好莱坞大片不是一回事。我那时候有个愿望,就是想回来也拍有点人性的电影,没想到回国以后发现,中国人并没有人性……”胖哥被大家鼓掌声和叫好声打断了,他接着说,“中国是狗性、奴性十足的国度……”继续鼓掌,还有人发出喝彩的尖叫声,“和中国人讲原则、讲品质、讲文化、讲道德、讲平等、讲梦想……我呸!中国人只讲国情、讲政治、讲关系、讲狗仗人势……”叫好声、掌声雷鸣般响起,“所以,为了证明我是一个中国人,我及时放弃了我的梦想……”下面笑声一片,“因为这个国家处在高速变革时代,没有人愿意停下来聆听自己的声音,关注思想,关注内心。大家只关心有没有挣到钱,买到大房子。我们的确太贫穷了,饥渴让中国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扭曲了审美的标准……。不过我发现总有一些人天生热爱自由平等,与生俱来为梦想而生,我也是这样的人,我搞了个电影论坛,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你们提供电影资源和交流的,接下来这里不用鼓掌,我想说,其实,我要谢谢每一位我的网友对我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这个论坛和我对梦想追求的延续!”大家热烈鼓掌,“没想到其实有怎么多人是喜欢有营养的电影的,你看就今天,31个人,只有2个空位。我靠,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哪个电影院开幕来过这么多人。”我们放声大笑,胖哥继续说:“谢谢你们,说实话,如果今天来了300号人,我一定不快乐,因为说明我放的是***。”大家狂笑,有人喊了一句:不是放***啊!退票!我们哄笑起来,“对,其实我今天是的确准备了一部***,叫《永恒的一日》,这一日,够长吧,”我们狂笑,“还有一部叫《天堂电影院》。我这个人还是有点虚荣心,这两部电影我都很喜欢,正好两部电影的名字很符合今天的意义,11月14日,我们在这个酒窖改造的,黑灯瞎火的,有点像地狱的,天堂小剧场欢聚一堂,只为了大家内心的守候和坚持!谢谢每一位到的人,谢谢你们。”一片欢声雷动,胖子兄接着说,“我最后想感谢的人是论坛的妖精牌天使,她平时帮我更新论坛资源,做论坛维护,这次又帮助我把剧场建起来,非常辛苦!而且当初是她鼓励,才有了今天的天堂小剧场,整个人气的凝聚力都归功于她。惭愧地说,如果这是个公司,她应该是真正意义的大股东……大家一定都见过她了,不好意思,有人可能没见过全貌,进门通道左侧,也就是我右手边这个小门里的房间是售票室兼放映室,她现在在里面,妖精同学不仅是我们的管理员还是我们的售票员兼放映员。大家都说售票的窗口很小,是的,这里原来是个酒窖,我们保留了原来的设计。窗口原来用来记出入货的窗口,比较怀旧,所以你们可能还没有见到妖精同志的庐山真面目,想见的等会看完电影可以去找她,长得比我好看多了。”我们笑,“请大家喊她的名字,为她鼓一下掌!”

他们卯足经使劲鼓掌,叫喊着:“妖精!妖精!”

整个过程,我没有鼓掌,我没有尖叫,我只是笑,一头觉得胖子挺幽默,一头觉得这种热情很可笑,什么梦想、思想,内心。一帮幼稚鬼。

“我相信她应该听到了,谢谢你们。话不多说,现在放映!”

……3个小时,两场电影放映结束,胖子起身说:“谢谢大家,今天的首映结束。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去售票处找妖精同学买票。现在可看5次票的促销票,只要10块钱!”

我随着人群走出去,正要出门,听见有人喊:

“海马,是你吧。”

我停住,四面看看和我一起走出来的人,没发现有谁叫我。

“海马,你还在吗?”

这声音是从窗口里传出来的,我退回去两步低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刚低头就听见妖精喊:

“冯海?真是你?”

我把头收回来问:“什么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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