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眼的阳光透过屋顶硕大的窟窿,照亮了小屋每一丝角落。
祁安睁开眼,映入眼前的就是不停摆弄瓶瓶罐罐小和尚的身影。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祁安一阵头痛。
“米豆腐,昨天晚上和你说的事记住了吗?”祁安努力摆出大伯的尊严,虽然米豆腐当年是个变态的老和尚。
“记住了。”米豆腐头也不抬,还是专心摆弄着瓶瓶罐罐。
“一、以后晚上就不要出去散步了;二、昨天晚上的事不求甚解就可以了;三、是最重要的,就是昨天晚上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祁安努力让自己表情显得更自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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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丹室门口,一个身穿蓝衣道袍的年轻人守在门口。祁安祁月忌两人探头探脑好一会儿,祁安一人来到炼丹室门口。
“这位师兄,请问李长老在吗?”祁安微微弯腰。
蓝衣向前迈了步:“师父在炼丹,今天炼丹室是不开放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蓝衣开口声音清脆,如出谷黄鹂,字字清晰。
祁安从怀里掏出小木牌,放到蓝衣手中:“一老头让我来找李长老,这是他给的牌子。”
蓝衣把小木牌仔细端详了一番,再抬头时,言语间却多了几分恭敬:“师兄,师父炼丹还要两三个时辰,不如到一边喝茶,慢慢等。”
“师兄?”这让祁安吃了一惊。那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光是他给的一块小牌牌就有如此大的威能,这次看来是抱到大腿了。不过现在担心的是如何把水晶大萝卜还回去,那姓李的老头不会把我给劈了吧?
祁安跟在蓝衣身后,走进炼丹室旁边房间。刚刚坐定,蓝衣便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左一声师兄,右一声师兄,叫的祁安心里暖暖的。祁安开始理解王半仙说的那句话了,入门黄,道门白,长老弟子拍马屁。这功力不是盖的啊。
祁安小押一口茶水,直觉得一股清香从喉间慢慢沁入心脾,浑身的每个毛孔都舒畅开了。
“那个,那个,话说该叫你什么好呢?”祁安放下茶杯。
“姓白,名石宫。师兄叫我小白就可以了。”白石宫谈吐自然,流畅,不卑不亢。
祁安细心留意起白石宫,一袭蓝衣风尘不染,一头黑色长发披肩而下,面容白皙细腻,额间碎发微垂,遮不住一双略显妩媚的丹凤眼。狭长的凤眼半闭半睁,眼眸深邃,看不出深浅,眼波流转,嘴角总是微微扬起,好似世间万物皆在手掌心。这家伙绝对不简单,祁安在心里默默说。
“那个,李长老平时人怎么样?”祁安比较忐忑。
“师父?虽然身为弟子,不好对师长妄加臆测,但师父为人极其和善,是远近闻名的。”白石宫微眯的丹凤眼总让祁安觉得这男人太妩媚了。
“那比方说,有人不小心拿走了你师父的东西,是不小心的,然后又还给你师父,你师父会原谅他吗?”
“这个,我想应该会吧。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还是不小心的。”
“哦,是这样啊。我不小心取了李长老的东西,现在我诚心悔过了,想要换回来,但又怕李长老生气,就犹豫着,紧张着。”祁安不安说。
白石安拍拍祁安肩膀,很快又把手缩了回来:“没事的,师父很和善的,你又有悔过之心,东西又还回来了,师父一定会原谅你的。到时不行我也可以帮你劝劝。”
“哦,是吗?那太好了!那到时拜托你了。”祁安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让白石宫小小诧异了下。
白石宫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祁安偷的是天灵果,李长老费劲千辛万苦找来用来巩固元婴后期境界的天灵果。
李长老人很和气,但就是很要面子,天灵果被偷这样的丑事自然不会告诉门下的弟子。如果白石宫知道了眼前这家伙偷得是天灵果,估计死都不会揽这麻烦事了。白石宫可是知道天灵果对于李长老来说有多宝贵,别人看一眼李长老还觉得心痛。
炼丹室外,祁月忌拔了根小草挑逗着地上的小蚂蚁,一边嘟囔着:“少爷也真是的,动作那么慢,都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话说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在家里好吗?小莲现在在干什么呢?”
炼丹室旁房间中,平时别人看一眼李长老就会心痛的天灵果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桌子上,还是从一堆瓶瓶罐罐的背包中被翻出来的,白石宫忽然有了一种荒谬感。
这是平时被师父当成宝贝的天灵果吗?白石宫眼前浮现出了师父起早摸黑细心照顾天灵果的场景。记得当初好像是二师兄不小心多浇了一点水,结果被师父嘀咕了老半天。从此,天灵果的事都是师父亲力亲为。现在,摆在桌上的真的是天灵果吗?原来的晶莹剔透哪去了?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状,还有上面那个黑乎乎的手爪印是什么?
白石宫偷偷抬起头,看了眼师父。在白石宫印象中,师父永远是一脸平和,就算是二师兄最淘气时,师父也只是轻声责骂几声,但神情还是和蔼的。李长老一生专注于心境修炼,可谓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如今,李长老瞪大了眼睛,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天灵果。李长老脸上的神情从发白到发红发紫,到发黑,五官完全扭曲堆挤在了一起,双手握紧成拳,身体不停抖动,嘴巴的胡子也跟着不停抖动,煞有了几分可爱!
白石宫暗暗心惊,又偷偷把目光瞄向祁安,却看到祁安对着自己不停挤眼色。白石宫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的话,“到时我帮你劝劝”,白石宫狠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这小子太贱了,这不是摆明了陷阱让自己跳,自己还真是傻乎乎往里面跳。看这家伙挤眼睛的猥琐样,悔过,这家伙有悔过之心我白字倒写。
白石宫赶紧把头低下,劝,鬼才去劝呢,现在师父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啊。
沉默让房间的气氛更加凝重了,李长老急促的喘息声在房间中来回飘荡。祁安更是大气不敢出,小白也太不义气了吧!祁安咬牙切齿。
完了,安爷我要挂着了。祁安闭上眼睛:佛祖,原谅我以前对你的不敬。你和米豆腐是一家的,我和米豆腐也是一家的,我们就是一家人啊,佛祖,保佑我吧!
“我要收你做弟子!”李长老的声音从一边幽幽飘了过来,激起了祁安一身鸡皮疙瘩。祁安一张开眼,就对上了李长老血红的双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祁安估计自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这……这怎么好呢?我只是一个小菜芽,啥也不会,你呢,就是大佬啊!我怎么敢占用你的时间呢!我很惶恐的!我当个小小道门弟子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入门也可以的,我要求不高的。”祁安赶紧开口。开什么玩笑,当了你徒弟不死也得脱一身皮,有谁收弟子是这么收的。
“我不是问你意见,只是告诉你结果,还是说你宁死不从?”李长老眼睛在祁安身上不停比划着。
祁安乖乖地闭上了嘴,开什么玩笑,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岂能挂在这,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个字,我忍。
“石宫,近期内我不想见到这小子,免得一不小心把他给捏死了,就交给你负责了。把门派的一些要事基本功夫什么的也教一下,免得到时出去丢我的脸。”李长老吩咐道。
“是,师父。”白石宫长长舒了口气,刚才的气氛太沉闷了,早知自己就早早出去了。结果,自己又多了个惹是生非的师弟。希望不又是一个二师兄。
白石宫带着祁安走出门,一边的虚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白色虚影:“真是死要面子啊!不就是看上那小子灵体的体质嘛!还非得演上这么一出戏,笑死我了。”
“程毕闲,又是你,偷听别人讲话很有趣吗?”
“那小子和你一样都是灵体,他合适吗?”程毕闲神色正经了起来。
李长老摸摸手腕处褶皱的皮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快没时间了,灵体百年难遇一人,我们寻了这么久才找到这么一个。那孩子心性也不错,我想他应该能够胜任,掌门师兄也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一切就看命数。我快突破到元婴后期,应该能多撑几年。”
“希望来的及吧!命数啊!”程毕闲声音低沉,“当年都是我们闯的祸,却要你一个人背,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李长老说,“老和尚都背了百来年了。”
“我现在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程毕闲说“我死后不觉得有脸见他,就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