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红着脸放下筷子,一路小跑到客厅,带着软软细语:“北辰哥。”
这一声,直击顾北辰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这么多天的担心与难过都在这一刻微渺到如同一粒尘埃,这三个字,像是灵丹妙药莫名其妙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与忐忑。
好像无法对着她质问她为什么不听话不吃饭,那种理直气壮的语气在此刻躲在了轻声细语背后:“小白,我听说你在家没有好好吃饭,是吗?”
小白低下了头,沉默了两三秒,承认了这个事实。
“小白,你才刚刚出院,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才能养好身体,你知道吗?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不吃饭了。你听到了吗?”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顾北辰总是义正言辞的批评小白,毫不留情,可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顾北辰看不到小白的表情,却能想象到她的心情,想象到她委屈的小脸,于是狠不下心去说她,只能好声好气的劝诫她。
说完后,顾北辰松了一口气,可是小白并没有答话,“小白,小白,你听到了?”顾北辰焦急的声音带着急喘气的呼吸通过听筒传到了小白的心窝。
“没有你在,我吃不下去饭,北辰哥。”说完这句,小白再也忍不住了,抽噎的声音让那边的顾北辰很是惊慌,不知所措,只能安慰道:“小白,你先别哭。都是我不好。”
“北辰哥,我好想你。你为什么去英国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啊?你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啊?北辰哥,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呢?······”小白带着哭腔说的断断续续。
顾北辰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有很多话要解释,这一连串的话都堵在了心口,他慢慢蹲在墙角,一只手握着听筒,一只手抱着蜷曲的双腿,无声的流着眼泪。
听到小白泣不成声,顾北辰的心都要碎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连喊一声小白的名字他都张了几次嘴也没叫出来,他不想让小白知道他流泪,不想让小白知道他的脆弱,他的脆弱他的软肋实际上也只有小白而已。
他多么想微笑着望着小白,摸摸她的头,像以前那样,可是现在他在这边拼命挤出的笑容小白看不到,他也无法摸到小白的头,距离握着时间的刀是个无形的杀手。
“小白,我也很想你。”平复了心情之后顾北辰终于说话了。
“小白,你出了车祸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小白,我走之前有去看过你,我一直都有去医院看你,只不过都是偷偷的。”
“小白,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离开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小白,你不要生气,不要难过。”
······
顾北辰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要把这一个月的心情一吐为快。多少次躲在病房门口时想要说出对不起的怯懦,多少次躺在床上却发现身边没有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人的落寞,还要在大洋彼岸,孤身一人时的想念,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迸发,他恨不得飞回家里把小白守在身边,只是,他现在只能用苍白的言语去诉说无力。
“北辰哥,我没有生气,没有怪你,我只是以为你不要我了。”小白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把顾北辰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句句戳中顾北辰的心疼点。
就这样,小白从吃晚饭的时间聊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被老李催着睡觉时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并且约定每天都要通电话。这一天晚上是小白从出车祸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一夜。
自此之后,全家人明显感受到了小白情绪上的变化,又像个活蹦乱跳欢脱的兔子一样。
每天晚上吃完饭,小白都守着电话等待着,每次都是顾北辰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午饭,一边和小白讲着在英国的趣事,却从不言心酸。他没有太多悠闲的时间,他只能拼命的学习,他来到英国就是为了有一天离开英国。
没有顾北辰的陪伴日子过得也很快,转眼间小白要上小学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翘首以盼的日子,一是小白再也不在家弄得鸡犬不宁了,二是顾清西承担起了在学校照顾小白的任务,顾伯南虽然比较大,但是却生性安静内向,不太会照顾人,或者说是完全罩不住小白。因而,全家人都反复嘱托顾清西,一定要好好照顾小白,其实是好好罩住小白。
顾清西在学校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坏学生。作业按时交,成绩优异,又很听老师的话,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很好的学生,不过,背地里却总是逃课,恶作剧,打架,与他狼狈为奸的还有楚见。
楚见学习也很好,在班里还是学习委员,待人很温和,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小职员,对他期望很大,偏偏楚见是个外表天使内心恶魔的孩子。
于是,与小霸王顾清西正是臭味相投。他们俩在学校被称为“西楚霸王”。这些事可是不能让莫浅烟知道啊,不然就毁了他的清誉(虽然他没有什么清誉可以毁)。
上学、放学的任务自然落在了顾清西的手里,当然和他常常在一起的楚见也被他拉来奴役。他们高年级放学稍微晚一些,每次都是莫浅烟和小白一起手拉着手一起去他们教室门前等他们,这让顾清西很是得意,在别的小男生面前甚是得意。
放学后最欢乐的时光就在校门口闲逛的半个小时了。
每天顾清西都带着她们在校门口逛来逛去,有时候买个棉花糖,有时候喝杯奶茶,有时候买只好看的笔,他总是一只手牵着莫浅烟,一只手提着她的书包。
而楚见,一手提着小白的书包,一手拿着小白买的蛋挞啦,贴画啦,笔记本啦,小白每天都把零用钱花的光光的,一点也不剩,没钱的时候还会耍无赖让顾清西给她买东买西的,顾清西更是个败家子,钱都用来给莫浅烟买小礼物了,自己也很爱买吃的,哪里还有富余的钱给她呢。
这时候,楚见就会笑着看着小白,摸摸自己的兜里,从里面掏出皱巴巴的钱给小白,小白总是一句“楚见哥哥真好”就心安理得花着。楚见的零用钱并不多,不及小白顾清西他们的五分之一,可是他总是自己舍不得花攒着给小白。
莫浅烟一直以为日子就这样幸福的走着,直到那天她看到顾清西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