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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往事

老头突然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的韵无极,丝毫不再是刚才那一副慵懒欲眠之像。

韵无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心中疑惑不解,全然不知眼前的老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不知所措,就这么怔怔站在那里,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良久之后,老头才开口,正色道:“你等莫非是要去那冷月谷不成?”

韵无极一愣,不过随即就恢复过来了,毕竟心性成熟,脸上还是恍若无事般的笑道:“老先生误会了,我只是见那一处地方被特别标注,心生好奇,才有此一问。”

老头瞪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冷冷道:“最好是这样,年轻人,莫说老夫没有提醒你,冷月谷可不是你等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别到时丢了性命,后悔莫及。”说完便又躺了下去。

韵无极不禁哑然,连忙叠声道:“是是是,在下记住了。”老头却不再说话,蒲扇轻轻的挥了挥,几人便识趣的从店铺之中走了出来。

月华初升,人渐稀少,街灯摇晃,忽明忽暗。那杂货铺中此时昏暗一片,从外望去,已是看不清内里情况,几人抬步离开,不再逗留。

稍作商量,三人还是决定先找一处地方住宿一晚,待明日天亮再去那冷月谷,不管是何龙潭虎穴,师命在身,哪怕是丢了性命也是不能退缩的。

其实所谓的商量也就是韵无极和凌风二人表态,慕容若影始终一声不吭,冷冷淡淡。

盛夏的夜晚总是让人不觉有些烦闷,蛙鸣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寂静的四野,荷塘边的柳树温柔的低垂,清风几度想要撩起她的裙摆,带起的却只有点点娇羞的模样,人的心情却也似那清风的惆怅,屡屡不得意。

“辰儿,久别相见,娘亲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你为何如此鲁莽,只身返乡,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叫娘亲与你爹爹如何是好。”

郊外村庄之中,一温婉少妇正对着一个少年轻声责骂,虽说是责骂,可其眼神之中尽是怜爱之意,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那少年黑发披肩,灵眸闪动,手腕处戴着一串黑色念珠,不是古辰又是何人。

“娘亲放心,辰儿已经长大了,能保护好自己的。今后还要保护好娘亲和爹爹。”古辰一脸认真,眼神之中尽是坚定。

看着古辰的眼神,少妇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感动,眼眶之中有点点晶莹似要夺眶而出,涩声道;“辰儿乖,辰儿长大了,知道要保护爹娘了。”

轻轻抚摸了一下古辰的头发,少妇的欣慰之意,溢于言表。只是,这天下间又哪有孩子在父母心中能真正的长大?

古辰已然是十五岁的少年,虽说身子有些偏瘦,可也已经是堂堂男儿了,不再是几年前那般青涩的孩童,只是在爹娘面前,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娇气,当下匍匐在娘亲的膝上,还有些许粘人。

“娘亲,你说爹爹出门办事去了,那你生辰之时,他能赶回来吗?”古辰微微抬头,朝娘亲问道。

“这个我也不能断定,不过想必是会回来的。”少妇顿了顿,继续道:

“十五年前,我因怀有了身孕,你爹爹便退出了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带着我隐居在这与世无争的长乐村中,这些年来,他都是未曾缺席过我的生辰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还有,什么退出江湖?我怎么从未听爹娘提起过?”古辰坐立了起来,疑惑道。

“辰儿,你以前还小,跟你说这些作甚。不过现在你已经懂事了,说与你知晓倒也无妨,只是外人面前,可千万不要提起。”

古辰一脸茫然,越听越觉得玄乎,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不过随即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爹古啸天本是一方豪杰,修魂江湖也算是赫赫有名,当年他出身名门,修为更是个中翘楚,其人生之路本不该如此平淡。奈何他生性正直,脾气刚烈,为人处世不懂得圆滑变通,导致结仇无数,二十年前,我与他相识,自此情根深重,只可惜.......”

少妇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仿佛陷入了一场深深的回忆,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历历在目,一一浮现。

“是娘误了你爹爹一生啊!”

她叹了一口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抑或内疚,惆怅抑或缠绵......

古辰见状,自知是娘亲说到了伤心处,不禁心底泛起一阵酸楚,一时间,却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才问道:“娘亲这又是何出此言?您与爹爹一直以来都相濡以沫,情深意重,怎会说出这般揪人心绪的话呢?”

少妇眼中噙泪,点点月华闪耀在她的双眸,此刻清如秋水,楚楚动人。抿了抿嘴唇,温婉一笑,声音中却是添了一丝哽咽,继续道:“你爹爹本该一世英雄,微风了得,却偏偏钟情于我这个魔教妖女,导致身败名裂,遭人唾骂,这造化弄人,实在是好不公平。”

“魔教?妖女?”古辰身子一震,满脸不可置信;“娘亲,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

“当年我乃魔教圣女,神圣高洁,率领门下弟子与你爹爹交锋正邪,当时的他意气风发,修为惊人,我与他苦战数日,依旧不能伤他分毫。倒是他明明有机会将我击杀,却屡屡心软,始终未曾伤我。如此几次,我也不知为何,无心再战,每次见他都心生涟漪,时日一长,二人便相惜起来,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古辰痴痴的望着娘亲,此时正听的津津有味,原来爹娘还有这样的故事,真是让人惊叹。而少妇此刻也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似乎欲将所有事情都说与古辰知晓。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与你爹爹的感情自然为世人所不齿,无论正道还是魔教,皆视作孽缘,说我二人不知廉耻,欲颠覆道义。经过了几年时间,我自知不可奢望人月同圆,最后也只是心中存了一份念想,不再要求双宿双飞。只是你那父亲.......”

少妇突然微微一笑,那笑中藏着深深幸福的味道,似有无限的心动。

“你父亲却是不管不顾,任凭这世间如何说道,他依然坚守初心,誓要与我长相厮守。于是,正邪都为他所不容,他被逐出师门,又遭仇敌追杀,致使他半生豪杰,却无安身之所,我被他痴情所感,便也抛下了一切,与他风餐露宿,浪迹天涯。最后便来到了这与世无争的长乐村,就此锋芒尽敛,平淡归真。”少妇长舒一口气,仿佛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就在刚刚才安定下来。

“原来爹娘还有这样的过去,那既然决定了退隐江湖,爹爹又为何送我前去天鸿院修魂炼体呢?”古辰心思缜密,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个与之有些相悖的问题。

少妇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是惊讶于古辰果真年龄越大,心思也变得细腻了。

“你爹爹虽说正邪难容,却是有一私交好友,此人为天鸿院一潜修长老,对于我与你爹爹当年的做法倒是颇为赞赏,并未持门户之见。你爹爹深知归隐并非长久之计,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那些曾得罪的仇敌,又见你根骨奇佳,实在不愿埋没了你,于是便将你托付于那天鸿院中,盼你能有自保之力。并且天鸿院除了那一位好友,其他人并不知晓你乃古啸天之子,权当你是慕名前去深造的好苗子。”

少妇微微一笑,又伸手抚上了古辰的头发。

古辰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此时心中五味杂陈,热血翻涌,且暗暗发誓,今后必将更加苦修,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自己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夺去自己最在乎的人。

夜已渐深,月如银盘,清风阵阵,四下无声,娘亲与古辰又是一阵长聊,烛影轻晃,那月华清辉之下的母子二人,母慈子孝,让人不禁心生羡慕。

只是,这万家灯火之下的心事,又怎是只言片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也许,也有伤感惆怅的人儿吧。

翌日,朝阳升起,晨雾刚散,路旁青草上还有点点露水,青翠欲滴。韵无极等人早已启程出发,按照地图,前往那神秘诡异的冷月谷。

一路无言,几人心情起伏,对那冷月谷又是向往,又有些许畏惧,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浑然不知,但愿此行一切顺利,无风无浪。

按照地图所示,冷月谷距离温容城不过二十里路程,几人一大早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那谷前一名为池庚山的山脚下,沿着山下小路进入,便是那多日来的目的地,韵无极停住脚步,凌风与慕容若影也止步不前。

“二位,沿着这条幽径深入,便是冷月谷所在了,大家凝神贯注,不可粗心大意,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韵无极转过身来,对着二人说道。二人点了点头,抬眼朝那幽径深处看了看,只见迷雾一片,朦朦胧胧,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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