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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那幅巨大的拼图日趋完善。在修行的过程中,白小萌看了无数因果,巨大的,细微的,不一而足。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一眼扫去,便有万千因果转瞬来去。这些因果带着各种颜色,在人与人之间穿梭游动,如同极光一般灿烂。她忍不住赞叹这样的美景。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关在戒毒所一心想要复仇的小姑娘了。
林家夫妇由爱女之心的“因”,实施夺舍之计,最终将造就的“果”,她可以看得非常清楚。而这样的果,是不以她修行与否为转移的。从物理上来比喻,物体的运动在突然被外力阻止时会有惯性,因果也是如此。哪怕中途突然逆天改命,林无瑕的命运仍然在往不可逆转的方向滑去。即便如今她躲过了毒瘾的折磨,但那颗种子依然存在,一旦环境适当,就会重新开花结果。
那术士为谋取钱财,做下许多恶事,手上可谓鲜血累累。他以为用了遮天大阵就可掩蔽天机,保自己无忧,可是他不知道因果之力的强大。那些怨灵被他拘禁在别墅的阵法里,虽无法逃离,却日复一日地腐蚀着组成阵法的古玉。如今东北角的那块玉早已黯淡无光,不多日就会化为儕粉。
白小萌面色平静,原本眼中可见的各色因果光华瞬间隐去。她突破了。没有天地变色,没有任何异象。这样返璞归真的过程,才是真正踏入修真大门的第一步。
没有狂喜,没有眼泪,她知道今夜自己将回归本身。此前日思夜想的事,在如今的她看来,就如同回家一样淡然。
回到居所,她将雷霆买给她的所有珠宝和衣物整理完毕,分门别类摆放好。给雷霆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妞儿,明天跟爷回主宅,是时候见家长了。”雷霆的心情非常好。见了家长,婚事就快了,原本没有玩够的他根本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这么着急成婚。而且,还这么高兴自己可以早点成婚。
白小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的面容镌刻在心上。
雷霆期待地看着她。白小萌只是微微一笑。
她是喜欢他的,这点她早已发现。只是她所眷恋的,是和父兄相依为命的生活,是和寝室姐妹笑闹关爱的日子,是身为一个普通少女的平凡人生。她要回归原本的人生轨迹。雷霆喜欢她,她也知道,只是见过许诺之后,她也曾思索过,雷霆喜欢的,究竟是真正的白小萌,还是有着林无瑕美貌的落魄少女?她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雷霆是不是也会像许诺那样喜欢上林无瑕?
“雷霆,我喜欢你。并非喜欢你的财富、地位和你带给我的华服美饰。我喜欢的是那个遇到林家夫妇时护着我的雷霆,那个在医院温柔照料我的雷霆,那个放下架子为我洗手作羹汤的雷霆。你一定要记得。”白小萌放下筷子,走到雷霆身边,一字一句地说完,然后低下头,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从她开口表白的第一句开始,雷霆的心跳越来越快,到她吻了自己之后,内心的火热和爱意再也无法掩藏。他将想要离开的白小萌狠狠地揽进怀里,眼角有些发热。他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的几句表白搞得感动到掉眼泪,这么丢脸的样子一定不能让人看见!不过,这小姑娘是头一次这么主动,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他雷三少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晚上入睡的时候,雷霆的嘴角还带着笑意。
白小萌躺在床上,一呼一吸间,空气中几不可见的灵气分子随着呼吸缓缓进入她体内。夜深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光团从这具身体中缓缓渗出,比起半年前被夺舍的那个光团大出一圈,也明亮了很多。
白小萌的阴魂在房间中绕了一圈,飘到雷霆房间,看见他带着微笑的睡颜,无声地说:“再见。”然后再无留恋地冲天而起。
第一站,是术士的别墅。她在院中行走一圈,将所有怨灵引到院子东北角,怨灵聚集在那里,阵法古玉终于经不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啪地一声碎裂。遮天大阵瞬间失效。天地间的因果之力一时间蜂拥而入,竟然让这栋别墅产生了类似地震的震荡。
小道士信真睡眼朦胧地跑进院子,一眼看见仍然停留在院子里的白小萌,诧异地开口:“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小萌冲他微微一笑:“信真,你曾放我一条生路,如今我也还你这个恩情。你师父的遮天阵法已破,他日因果此后将一并结算。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说完,不待他回答,就再次飘然远去。
信真摸摸脑袋,恍然间出了一身热汗。奇怪,师父的别墅往年夏天都是阴凉宜人,今晚怎么如此燥热。难道真是那什么遮天大阵破了?师父不就是个神棍么,整天做些神神叨叨的法术骗钱而已,连生魂都看不到,还会设什么遮天大阵?难道说师父以往那些施法都是有效的?那些谋害性命,残忍至极的诅咒术法都成功了?
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此时,师父的叫声传了过来:“信真,信真,是不是地震了?”
心中升起一阵寒意,他下意识地回答:“没有,师父,您接着睡吧。”
师父骂骂咧咧地,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信真只觉平地起了一阵大风,抬头一看,原本月明星稀的天空此时已经乌云密布,以往院中那些影影绰绰的死灵如同龙卷风一般冲天而起,旋转着投入别墅正上方一片旋转的乌云中。不消片刻,那乌云已经越聚越大,其中隐隐还有电光闪过。一种强大的威压感让他喘不过气,信真连滚带爬地冲出别墅大门。
就在他离开那一刻,手指粗细的闪电瞬间击穿别墅屋顶,此后巨大的雷声和惨叫一同响起。
“信真,信真,你跑到哪里去了?!”术士在睡梦中被雷电击中,他惨叫着爬起,想去寻找信真。信真是他找到的十世善人,是遮天大阵的阵眼,有他在,即便阵法已破,只要他在阵中,自己也可保的性命。刚才信真还在别墅里答话,怎么会不在阵中?这不可能……
可是接下来越发粗大的雷电让他的思维渐渐消散。到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遮天大阵不起作用,而他为了保命而收养的信真也不见踪影。
待到劫云散去后,半晌信真才恢复神智,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已成废墟的别墅,从乱石堆中只扒出一堆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