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前,饭菜冒着热气,有明心从小最喜欢的肘花、丸子和蒸鱼。
慢慢的动着筷子,即使这几年她也尝遍了不少美味,却也不似今日这般细嚼慢咽,双目里闪动着幸福的光芒。
多久了,没有吃到这么熟悉的味道了,明心心中升起几许感伤。突然有点奇怪一直没有看到娘,抬头问苏辰洲:“外公,怎么不见我娘?”
苏辰洲夹了一块鱼给明心,口气很差:“自己说她要闭关!她都不把你当女儿,你理她作甚?”
“闭关?什么不当女儿?”明心放下筷子。
苏辰洲眉毛一横:“哪有把女儿当赌注的娘?吃饭吃饭,想我苏辰洲怎么会有这么个败家女儿。”
“噗……”明心忍不住笑出声,外公和娘总是这样,动不动就相看不顺眼:“对了,外公,四师兄今日为何叫我宫主?”
苏辰洲沉思了片刻,郑重开口道:“小羽,鹤宫虽然在江湖上存在几百年,可是,它从来就不是什么江湖门派。因为,鹤宫的存在,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是为了守护。有些事情,必须你成为宫主,才能知道。所以一个月前你娘已经卸了宫主之位。吃完饭外公慢慢告诉你。”
守月殿谈不上金碧辉煌,但作为鹤宫主殿也不失宏伟壮观。然而如此大气恢弘的殿堂令人惊奇的是,殿顶的正上方有个不小的圆孔,殿内的人只要抬头就可以遥望明月,难道,这便是守月殿得名的原因?
鹤宫几百年来的存在,原来只是为了守护?守月守月,不可能为了那一方清冷的月色?
随苏辰洲来到守月殿,明心满腹疑惑的等着苏辰洲的答案。
苏辰洲从怀中拿出一个黄色的链子,递给明心,这是一个羽毛状的纯金吊坠:“鹤宫宫主祖祖辈辈的信物--羽匙,小羽,带好它。”
明心对着这奇怪的钥匙凝视了片刻,然后依言挂到了脖子上。
“守护。守护鹤山,守护鹤宫,守护你脖子上的羽匙。从第一代宫主开始,就留下了这个使命。”苏辰洲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内显得如此孤寂。
明心微微一想,脑中有些东西慢慢清晰:“外公,这羽匙和金羽令有关?”
苏辰洲解释道:“鹤宫的守护,是为了陈曦的基业。一旦他们的后代遇到危机,鹤宫拥有一道最后的保障,可帮助他们渡过难关。是以,每一代鹤宫宫主都在守护的同时,亦是等待着他们的后人。”
明心惊讶的瞪大眼睛,原来鹤宫竟是这样的存在:“所以鹤宫才会帮助暮文?”
苏辰洲娓娓道来:“外公研究鹤宫一些史书发现,初代宫主精通鸟语,且她御的也不是鹤,而是和白雪一样的金羽鸟。你去鹤场选鹤时,白雪就显得与众不同,应该说是它当时选中了你。每每看到白雪我就不禁想起了初代宫主,这一次,它出现在鹤宫,或许意味着鹤宫的使命即将结束了。虽然明知白雪有煞气,可因职责所在,却仍让它呆在你身边这么多年。”
“你娘那年去北梁,其实是去见的薛心怜,就是暮文的生母。她给了你娘了另一把羽匙,而这信物只有陈曦真正的传人才有,也只有他们才会明白来鹤宫寻那道保障。所以,毋庸置疑,暮文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明心微微皱了下眉头:“所以,外公才让我提前回宫交代一二,想来金羽令就在鹤山上吧?”
“是的,守月殿就是地宫的入口。”苏辰洲点点头。
明心拿起脖子上的羽匙,深深的望着,原来,无论暮文是否算计她,她都有职责去帮他拿到金羽令。暮文从来没有对她辩解过,甚至没有以他的身份要求过她。他宁愿让她觉得是单纯的算计?
算了算了,不想他,不要再想他!帮他拿到金羽令,她就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了。
明心又和苏辰洲说了一会话,就去殿后的屋子找苏秋梧。
传说中闭关的某人,此刻正毫无坐相可言的横在椅子上,美丽的双腿上下翘动,怀里抱着一盘猪脚,有滋有味的享受着,悠然自得。
岁月没有夺去她那花容月貌,虽然眼角已经有了几抹不太明显的鱼尾纹,可每一条倒像是淡淡的妆容,将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衬得更加迷人。
“娘……”明心欢快的走进屋子。
“停,别过来!”明心话没说完,就被苏秋梧无情打断。
“切!我刚吃过饭,又不抢您的,您怕啥?”明心停下了步子。
“看来暮文对你不错么,王妈卤的猪脚你都无动于衷了。离我远点,不然就别打扰我闭关!”苏秋梧眼睛仍旧盯着手里的猪脚。
三年不见,做娘的不对她热脸相迎,竟然还担心她夺了她的美食!闭关!这是闭的哪门子关啊?
明心一脸委屈:“都不想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啥可想的?”苏秋梧理所应当的回道。
“过两年我死,您别后悔哈!”明心也不动怒,冲苏秋梧做了一个鬼脸。
苏秋梧将啃完的骨头随意一抛,白影一闪,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角落的竹笼里。
拿起一块白帕随意擦了擦手道,苏秋梧才慢吞吞道:“哪里那么容易死!说死就死美得你!你来扬州的时候,老头子就担心,日日卜卦,结果越发看不通透,却也不似从前那般差。老头子估么着取了金羽令后,搞不好能压制住煞气呢。”
这几年因为暮文,她的命数竟又起了变化?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和暮文之间会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关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想起吃饭时候苏辰洲提起苏秋梧的表情,明心笑问道:“外公又和您置气了?”
苏秋梧霍然站了起来,暴怒道:“还不是因为你!”
明心似是早已习惯,撇了撇嘴:“关我什么事?”
苏秋梧啪一声将盘子放在桌上,指着明心斥道:“我和破女人打赌打了一辈子,从来不曾输过,这次就要输在你身上了!”
明心扶额:“我说娘啊,您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副小孩脾气?”
“你不问我打什么赌?”苏秋梧又不开心了。
“问不问,你不都会自己说吗!”明心找了一把椅子懒懒坐下,一脸听好戏的表情。
苏秋梧笑瞪了一眼明心,开始了滔滔不绝:“你娘我啊,这辈子最讨厌薛心怜这个破女人!之前以为她死了,我还忧伤了好些年呢,所以没和你提起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