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由于碧素一行人离开显得冷冷清清。望见主屋烛光闪动,凌卿羽心知暮文已归。刚要去寻他,却见白煜琪拿着掌灯从茅厕出来。
“你总算回来了,大哥哥一直等你连晚饭都没吃呢。”白煜琪抬手指了指,语气满是埋怨。
凌卿羽心下一揪,催促白煜琪:“眼睛都在打架,快去睡吧。我这就去找他。”
凌卿羽推开门时,暮文正在烛台下独自对弈,隽逸秀美的轮廓在柔和的光线下如仙如画。
“回来了。刚让他们热饭了,很快就好。”
看到凌卿羽进来,暮文放下棋子,浅浅微笑。白衣投照下泛着暖暖的黄,让凌卿羽心生暖意。第一次,看到暮文,她感到了除了父母外公给她的之外,某种家的温馨。
她心中略有歉意:“你干嘛不先吃?”
暮文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在那火红的貂皮披风上定了定,而后不疾不徐的帮她脱下:“自然是等娘子一起。”
拉着凌卿羽坐下,暮文又把她的双手护在手心暖了一会儿:“娘子是不是认为你夫君很穷?”
暮文穷?那大硕就没富人了。凌卿羽微微一怔,眼神询问。
“不然这么冷的天,都舍不得多穿几件衣服?”暮文暖完了凌卿羽的小手,又开始捂上她冰冰的脸颊。
凌卿羽好笑,这难道是兄弟羁绊?她今日方才因的衣服之事数落过尉迟澄,暮文这就开始打抱不平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上齐,暮文像平日一样从容的给凌卿羽盛汤布菜,不假他人之手。
凌卿羽望在眼里,有些心虚:“那个,你不问我去了哪里?”
他不以为意的递给她调羹:“他跟我交代了。”
看来她还是去晚了,他们之前的谈话错过了不少。她清楚,依着这两人的毛病,若不愿她知道什么,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分毫。
“就说怎么没生气。”凌卿羽小声嘀咕一句,低头喝汤。暖暖鲜美的鱼汤下肚,冻僵的脑子总算活跃些许:“你明日一起吗?”
暮文知她是指出征一事,含笑点点头,顺手给她又舀了一勺汤。凌卿羽用了两口,动作慢慢缓了下来,心情稍显沉重的望向暮文,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似是在斟酌到嘴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
看凌卿羽一脸纠结,暮文岂会不知,好心替她开口:“娘子想让我护他的周全?又怕我不开心所以不知道如何跟我说,对不对?”
凌卿羽错愕,一想到暮文直窥人心的能耐,难得的,竟让她觉得是件挺庆幸且暖心的好本事。
望到新月般的眸子里满满的期待,暮文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脸:“得寸进尺的野丫头!放心吧。快吃饭。”
她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手:“那个……你不会生气吗?”
他既好气又好笑的搬正她面向美食:“为夫有那么小气吗?”
有!不但小气还很记仇呢!这份肯定在她心中是毫无挣扎的。是以,她再次不安分的转向他:“那会不会又转脸不理我?”
暮文无奈扯了扯唇,心知若不把话说清楚,以她这执拗性子绝不会好好吃饭:“同样的事情,你会求他吗?”
凌卿羽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暮文好心情的暖暖笑开,胜似春花秋月:“这说明,我近他远。为夫有什么好生气的。傻丫头。”
凌卿羽目光一顿,好在很快明白了过来。一来暮文那么骄傲的人,她会求他是更相信他的能力,他心下自是舒坦。二来她虽然嘴上不愿轻易嫁给他,可内心却早已认定了他,下意识里的依赖和信任让她第一反应就是向他开口,他又岂会看不出。所以,他才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开怀。
愉悦的用完餐,暮文在凌卿羽一头雾水的眼神下,将她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后,才随意穿了件狐裘大氅,牵着她向外行去。
“这么晚,要去哪里?”穿的太厚,以至于她活动都有点费劲。
“很近。”他一边走,一边把她的手抱在胸前。
正如暮文所言,没几步路,就到了目的地。凌卿羽还以为他又有新奇点子,找到什么有趣的地方,谁想却是来到一处普普通通的宅子。她心中已经明白,这里恐怕是他前几日避她的“三窟”这一。可这深更半夜的,有必要换屋子住吗?还是说,暮文要用行动证明他才没有小气,不会记恨?
“公子,您今夜在这边休息?”止水看到暮文回来,也有点惊讶。瞅到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凌卿羽,他难得没了往日的嫌恶,而是关心道:“明心,你怎么又病了?”
凌卿羽翻眼,幽幽道:“有一种冷是你家公子觉得你冷。”
暮文好笑的瞥了一眼凌卿羽,对止水道:“该准备的准备好就去休息吧。”
“是,公子。”止水望着二人向后院行去,直到身影没入夜色,方自言自语:“祸害精,还好没病,不然公子又要劳心了。”
望着一片氤氲热气,汉白玉围成的巨大方池,凌卿羽一时惊讶的回不过神。任她如何想象,也无法猜到这么普通的宅子,后院一间看似陈旧的屋内竟然建了如此奢华的温泉!
直到身上的衣服被暮文很顺手脱得只剩下中衣中裙,凌卿羽方反应了过来:“喂,你……等等。”
暮文戏谑的挑挑眉:“又不是没看过,娘子难道是在,害羞?”
凌卿羽张了张嘴,脑子一直,愤愤道:“谁害羞了,干嘛不是你先脱?”
“哦……”暮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牵过凌卿羽的手,放在他腰际:“既然娘子这么想,为夫自然不能让娘子失望。”
翌日,当凌卿羽一觉醒来,感到浑身上下酸痛无力的叫嚣时,她总算明白过来暮文之前话里的深意了。
不同于第一次的温柔怜惜,昨夜的他极尽强势缠绵。直到她着实头晕目眩有点虚脱,他才心满意足的收工。帮她细细清理妥当,抱她回了侧屋,搂着她睡了没多久他就起身离开了。让她不得不佩服他精力旺盛的同时,又不禁暗暗心疼担忧他的身体。
其实,她还有点疑惑,分明任何时刻都不紧不慢斯斯文文的人,怎么欢愉之时竟任性至斯。虽然意外,可她不得不承认,她爱极了这一面的暮文,真实的仿佛就像她自己。
晨晓,在他穿戴整齐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回到床边摇醒她,无比认真的抚着她的额头:“娘子要答应为夫,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务必信我等我。”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不安,或许是因为再次离别,传说中的因爱生怖?这样的认真和郑重,让她发觉竟比他对她说一句喜欢或者爱都要感动和真实。
她对他重重点头。望着他称心畅意的笑容,她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要信他,等他。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她却渐渐能感到,他在乎她的,不比她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