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珏晶亮的眼镜片下的目光阴森冰冷。他一声不响地听着秦晋大放厥词。见秦晋也骂得词儿穷,没什么话再骂了,便冷冰冰地说了句:“骂够了?”
不等秦晋回答,便冷不丁的一个电炮朝着秦晋的面门砸了过去。痛得秦晋高声惨叫不已,鼻血顺着他捂着鼻子的双手滴到门口的地板上。秦晋眼泪都痛得流出来,刚要破口大骂,一张嘴,忽觉口中有异物,吐在手中一看,竟被打掉了两颗大门牙。
曾珏不屑地看了一眼秦晋,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你也不是正宗的秦家血脉,你,是秦博萱他们夫妻俩个领养的孩子!你的身份不详,你的亲生父母不详,你真正的姓氏不详,还有,你是不是哪个贱女人的未婚私生子也不详!你说我的母亲下贱,至少我的母亲生了我还养育了我,你呢?你的亲生母亲更下贱!她生了你却不养你,你是个亲爹不认,亲娘不要的人!秦博萱不让你纠缠云锦,当然,我才是他嫡亲的骨肉,你不过是捡来的,他当然不会向着你!更何况,就你这副德性,流氓地痞的,一副无赖相,浑身上下一无是处,你凭什么追云锦?以前可以,凭你有一个有钱的老子,你有资本拼爹,现在呢?你凭什么?拼爹你都没的拼了,你还在这儿跟我耍什么横?你听清楚了,你爹我抢,你爹的钱我也抢,还有云锦,你喜欢她是吗?我更抢,我一定娶她做老婆!怎么样?得到你满意的答案了?给我马上滚!”
一番话将秦晋打入万动不复的境地。他脑子嗡的一声,原本还想还手揍曾珏一顿的,此时却傻了眼,别说还手,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了。
曾珏一把将傻愣愣的秦晋推了出去,嘭地一声把门关死了。
云锦觉得曾珏做得过分了,秦晋是挺让人讨厌的,不过也不至于这样摧残他的精神。
云锦感到刚才的曾珏象另一个人,并不是她所认识的曾珏,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绅士般的男子不见了,她只看到一个阴森冷酷的人。
曾珏回过头来,温柔敦厚的问云锦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他来做,又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让她躺回床上休息,身体虚弱好好养一养才是。
云锦恍恍惚惚的,他前后判若两人,就好象刚刚秦晋从没有出现过一样。让云锦怀疑刚才的一幕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或者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这时,门铃声又急促且不停地响起来,曾珏走过去开了门,云锦起身从曾珏的肩头看过去,是秦晋满脸的鲜血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双眼之中血红一片,他甚至没理会口鼻中流出的鲜血,愣愣地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曾珏淡淡地道:“你去问秦博萱。原本我并不想告诉你,可是,是你逼着我说的。”
秦晋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掩面,象发疯了一样跑了。
曾珏转身看到云锦的表情,就知道云锦不满于自己对待秦晋的态度。于是,他走过来,看着云锦的眼睛,苦笑着说道:“是不是我这么做,你觉得我很坏?我不用瞒你,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试管婴儿的产物,你知道这比养子更让人难以接受?我是什么?我一直不断地问我自己,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人嘛?不,我是个怪物,非自然规律而生的一个怪物!就象克隆牛,克隆羊,克隆猪一样,是实验室的产物,我,根本就不算是个人。”说到最后,他已经蹲在地下,抱着自己的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不欲生。
云锦看他的样子如此痛苦,不自禁的便很同情他。如果是可可,就已经能从这件事上看出他的性格扭曲,心理是不健康的,与这样的人是无法共渡一生的。
可是云锦虽然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但是,她却不懂得什么是心理疾病,什么是性格扭曲。更不知道她的同情换来的将是什么样的痛苦日子。
云锦天性善良,更见不得一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凄惨的哭泣。她走过去,轻轻的抚摸着曾珏的头发,表示安慰。曾珏顺势将自己的头伏在云锦怀中,抖着双肩,发泄似的痛哭起来。曾珏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身世,原来引以为傲的工作不再能胜任,逼得他不得不申请调动岗位,更让他难过的是云锦对傅去非的念念不忘,对自己的故意躲避。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能承受,仿佛人生到了最糟糕的低谷,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没有一件事是让他高兴的。此时难得自己深爱着的姑娘能够主动安慰,便索性好好发泄一通,哭个痛快淋漓,否则,这些极端的情绪不发泄出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一下子变成精神分裂症。
电视画面出现了一家婚纱影楼的广告。秦晋第一次按门铃时,电视就被云锦关了静音。云锦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子穿着漂亮的婚纱站在旁边一袭燕尾服的年轻男子身边,幸福的微笑着。这让云锦忽然想起与傅去非拍的婚纱照应该到时间去取了。她猛地推开曾珏,说道:“对不起,我得回家,我爸爸还需要我照顾。”
曾珏说:“你这样子回去,不怕你爸妈盘问你?”
云锦道:“没事儿,我能解释。”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曾珏说要送她,云锦拒绝了,说想自己走走。他也没再坚持送她。
云锦前脚出了门,曾珏后脚就跟了出来,他不放心她自己回去,怕她再想不开出点什么事,他会后悔死。
曾珏一路跟着云锦来到一家婚纱影楼。他在落地的窗子外面清楚地看到云锦正在聚睛会神地看着她与傅去非的婚纱照,眼泪扑簌簌地不停滴落。
曾珏忍不住又忌妒又愤恨,心说你说的好听,要回家侍候你爸爸,原来是来取跟他的婚纱照!他真想冲进去,把那些破照片都点着了,让它们烧成灰烬,才能解他心头之恨。可是,他知道这样做,会让云锦离他更远,他强行控制住自己想冲进去的冲动,咬着牙攥紧双拳,不停地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云锦忘了傅去非,一定要让云锦爱上自己。
云锦从婚纱影楼出来,一眼便看到曾珏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她看了他一眼,却象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眼睛在他脸上飘过,没作半点停留。便提着装有相册的大纸袋,向家的方向走去。
曾珏更是忍无可忍,他追上去,原想从她手中抢过纸袋子扔出去,再踩上几脚泄愤。可是,等到他看到云锦一脸的忧伤,绝望的眼神。一下子醒悟过来,惊觉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那就彻底的失去了她。要想得到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于是,他咬了下嘴唇,从云锦手中接过纸袋,轻柔地道:“挺重的,我帮你送家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