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比可可游览过的故宫规模小一半左右,但是,也大的可以。建筑风格以江南园林形式为主,气势不如故宫,亭台楼阁、曲径通幽的布局在美感上却更胜故宫。上次皇帝召见是在夜里,且有瑛王爷在旁不敢四处观看。这次被半挟持着进宫,又在白日,美景让可可暂时忘却危险,欣赏起建筑景致来!可可这丫头从小心大,一直是无论遇到多少困难绝望的情况都持乐观的态度。十五岁患尿毒症命在旦夕,她也愁肠百结,但想开了,也能坦然面对。灵魂换了一身体,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乐观而豁达。
路过一片活泉水引进内院造成的人工湖泊,湖内莲叶片片,碧油油的煞是可人。玉王妃在前踏上一座小桥,桥栏甚矮,木雕成藤萝形状。可可看到玉王妃长长的罗裙近在咫尺,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伸出脚踩在她的长裙摆边沿,玉王妃不由得打了个趔趄,可可正好走在她身边,顺势在她身上一撞。玉王妃一头栽进湖里面,惊得蛙声一片,鱼儿四散逃蹿。
挟持可可的婢女纵身扑去想拉住玉王妃,却只撕下她一幅衣袖,玉王妃是露出半条手臂栽入湖中的。
可可练过六七年的跆拳道,身手也很敏捷,就势一脚在婢女屁股上就是一踹,婢女也跟着一头栽进湖里。
可可心中暴笑,却装作惊吓过度的样子,指着湖中大叫:“呀!来人呀!救命呀!王妃娘娘落水啦!”
前头带路的宫女也吓得面无人色,急得没了章法,几欲哭出声来,磕磕巴巴地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我,我,我也不会游水呀!”
可可也煞有介事,急得直跳脚,假作哭哭啼啼地叫道:“我也不会游水呀!这,这可如何是好?”其实,她千可可是个游泳健将。看着玉王妃在水里扑腾,她心里那个美呀!
玉王妃的婢女迅速游至她身后,用手托起她的身子,带着她游回小桥边,宫女伸出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玉王妃拉了上来。又把婢女拉上来,三个人坐在一边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喘着粗气。
可可在一旁暗暗得意。心说先给你个小亏吃一吃,其他的帐咱们慢慢再算。我千可可也会使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等着见识我千可可的绝招吧!
玉王妃指着可可命令婢女:“去,给我掌嘴五十!”
婢女起身刚走到可可面前扬手欲打,可可急忙叫道:“你不能打我!一会儿皇帝要召见我的,看到我脸上有伤,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婢女一听,手掌擎在半空不敢落下。
玉王妃恨恨地道:“暂且饶了她,本王妃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可可嘴上从不饶人,故意气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欠揍相,嘻皮笑脸地故意气她道:“是呢!英雄所见略同啊!本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咱们慢慢玩!咱就试试看谁能玩死谁!”
玉王妃对宫女道:“你!去给本王妃取套干净的衣衫送到永福殿,本王妃先带着这小贱人到永福殿候旨!”
宫女得令而去。
永福殿中,可可被婢女摁着跪在青石地板上。
玉王妃躲在屏风后脱了衣裳用干布巾擦拭湿透了的身子。
婢女奉命看守可可,衣衫上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初春的湖水阴寒,冷得婢女直打颤。可可斜睨着她,幸灾乐祸,还时不时的晃着脑袋无声地气她。
婢女虽然恨得牙痒痒的,没有主子的命令却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玉王妃换了干爽的衣衫坐在湘妃竹塌上,冷冷地盯着可可,想起自己的团锦因为她被送到吴越国送死,她就恨不得杀了可可。又想到如今把她也送到皇宫中受罪,也算解了一点心头之恨了!她对可可入宫之后的命运心知肚明,谁都知道当今皇后善妒,而且心狠手辣、阴毒无比,可可不得皇宠便罢,若是得了皇宠,必定死于她手,并且还会死得很难看。
可可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自己危险还没有解,心里就在盘算报复玉王妃。
可可象是自言自语地道:“父亲冒着生命危险从大火中救了母亲出来,还对太医吼着医不好他的王妃要太医院陪葬!原来,这许多年,我竟错怪父亲了,他心里最深爱的仍旧是我的母亲!”
果然,这几句点燃了玉王妃心中的炸雷。她虽然没歇斯底里大发作,强自装作镇定,酸溜溜的语气却泄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情感:“哼!当真在意她能锁她十年不闻不问?那只不过是你们母女的梦境罢了!”
可可不理她,还是自顾自说道:“父亲和母亲当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俩真是深知对方,了解对方,为了爱对方,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父亲为了保护母亲故意对她不理不睬,自生自灭!母亲呢,她为了父亲,为了王府的存亡甘愿牺牲自己,只有真挚无私的爱才能奉献自我,不求回报。在如此薄情寡爱的时代,父亲和母亲只为对方着想的至情至爱,尤为难能可贵!”
玉王妃终于忍无可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猛地一拍案几,指着可可暴喝道:“你!把她的哑穴给本王妃点了!叫她给本王妃闭嘴!”
可可在婢女的手指下不得不闭上嘴巴。但是,仍然用挑战的眼神看着玉王妃。
半晌,玉王妃都没能从盛怒中恢复过来,却想却觉得可可的话分外刺耳,越觉刺耳她的话越在耳边回荡。
可可确实一击而中,击中了玉王妃精神的要害。玉王妃身处在尴尬的位置,既是皇帝和她的宰辅父亲安排在瑛王府的耳目,也是瑛王府的妻子。嫁到王府最初的时光,她还能清楚自己的身份,按原计划完成任务。时间一长,她渐渐不知不觉的爱上了瑛王爷,便不自觉的一颗心向瑛王爷倾斜。近几年,皇帝和她父亲都对她相当不满,因为她明知道有些消息应该向皇帝禀报,但却截留下来,瞒而不报,时间久了,自然瞒不住,所以,她目前的处境比以前更尴尬。她不能下狠心背叛丈夫,又脱离不了皇帝和父亲的主宰,她更害怕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王爷已经知道了她以往的所作所为。虽然,她曾经在心中分析千遍万遍,王爷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的可能性颇大。但是,她仍心存侥幸,仍愿意相信王爷是不知道的,仍愿意相信王爷这些年对她是真心的。
她已经深深体会到当一个女人的心为一个男人深深沦陷的时候,她就根本失去了手中所有的筹码。可是,她明知自己的处境,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对自己的心更加无能为力,只能随着自己的心深深沦陷。
玉王妃被可可气得在永福殿中来回踱步,仿佛心中瘀积的怒气和怨恨无处可泄。
一张薄薄的纸片随着玉王妃翻飞的衣袂从桌上飘然落在可可的面前。
那张纸上的血红的印鉴引起可可的注意,那是她见过的瑛王爷的私印。她匆匆读了一遍信笺上的文字内容。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玉王妃注意到可可惊恐的表情,直直地盯着地上的一张纸,便走过来弯下腰拾起来,看了一遍。她不由得也跟可可的反应一样,惊得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