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觉得自己被关在木箱中抬着搬上搬下的,走了好久。
待木箱盖被打开,她发现自己在王府最大的那辆豪华车辇的车厢内。
玉王妃正半坐半卧地品着茶水。她用茶碗盖撇了撇茶叶沫儿,轻轻啜了一小口,将茶碗放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瓷瓶,递给婢女,道:“给琴娘服下。”
可可这才转着眼珠,吃力看到原来琴娘也躺在巨大的车厢内。她心下着急,不知道玉王妃给琴娘吃了什么药。却苦于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玉王妃吩咐婢女给可可解开哑穴。
可可干咳了几声,还没来得及质问玉王妃,便听玉王妃说道:“放心,给她吃的不是什么毒药。此药珍贵得紧,本王妃能舍得给她服下,你们母女合当谢谢本王妃才是,何苦此等恨得要吃人的模样?过得一会儿,琴娘便能醒来。本王妃有重要的话对你们母女讲。否则,本王妃还当真不舍得用尽了这一点点弥足珍贵的药呢!”
可可闻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玉王妃又道:“二小姐也别高兴得太早,此药可叫垂死之人片刻间清明,却极是伤筋脉,服了此药的人活不过两个时辰的时候,便会脏器衰竭而亡。此药有个好名字,唤做——回光返照!怎样?太医言道琴娘的伤势至死苏醒的机会都渺茫得紧,本王妃能让她在临去之前,叫你母女说些体己话儿,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可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的突发状况。
玉王妃见可可往日的伶牙俐齿突然间没了锋芒,高兴之极。笑道:“如何?往日二小姐的如簧口舌今日不能发一言了么?哈哈,云儿也有沉默寡言之时,倒当真叫本王妃有些不习惯呢!好了,你生母渐渐苏醒,咱们唠唠不能为外人道的体己话儿!”
丫环给琴娘喂了点水,琴娘啊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云儿,这是哪里?我的腿,我的双腿怎么无法动弹?我是成了瘫子了么?唉!也罢,对于我来说,瘫与不瘫的也都无所谓了!”
玉王妃甜腻腻的笑道:“琴姐姐,这十年来玉润代姐姐侍候王爷,王爷一向安好,姐姐放心好了!”
琴娘一眼看到可可象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厉声道:“玉润,你与我的恩怨与云锦无关,你为何对她下毒手?”
玉王妃对丫环道:“给二小姐解了穴道,二小姐不会武功,时间久了,血脉不畅,怕是损坏了二小姐的身子,二小姐可是咱瑛王府上下几百口子的救命恩人呢!”
可可随着丫环的手指点到,嘤咛一声,感觉血脉一下子通畅起来,关节也可动转了,只是一动不动时间长了,全身酸麻,她挥了挥手臂,揉了揉大腿,抻了抻腰肢,然后,马上过去扶起琴娘的头,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急切地问道:“母亲,可有哪里疼痛?”
琴娘还未来得及答话,玉王妃道:“二小姐,且莫着急,琴姐姐她虽然被砸断了腰,伤得很重,服了‘回光返照’哪里都不会痛的,这恐怕是她一生当中身体最健壮、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了。”
可可回过头狠狠的瞪了玉王妃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可可的目光已经将玉王妃大卸八块了。
玉王妃并不在意可可的恨意,似乎对可可的恨反而高兴得紧。她优雅地喝着茶水,道:“琴姐姐,你可骗得妹妹好苦哟,这许多年来,妹妹当真以为你是真的疯癫了,对姐姐怜悯得紧。却原来姐姐一直都是装的,姐姐可真是高明,一丝的破绽都没有露出。”
琴娘咬牙切齿地道:“你当真没有怀疑过?若一丝怀疑都没有,何苦用热油毁了我的脸面?你这毒妇,不就是害怕哪天王爷见到我,顾念昔日旧情,放了我出来,你便想出如此恶毒之法,毁了我的容颜。如今我形如厉鬼,你好好记住了我这张脸面,我死也不会放过你这毒妇,化作厉鬼,亦会向你索命!”
可可大叫道:“母亲,你说什么?你的脸是被她用热油泼成这样的?”
可可指着玉王妃,眼中如欲喷火,一字一顿地道:“你等着,我一定会为母亲报仇的,我也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玉王妃不以为然,淡然地道:“恐怕你是没这个机会了!我的云儿,你可知咱们这是去哪里么?咱们这是走在去皇宫的路上!皇上要纳你入**,王爷却不答允,你知道这会给王府带来多大的灭顶之灾么?所以,王爷虽然不答允,但是,本王妃答允此事,这便送你入宫。”
琴娘悲痛欲绝,哭着求玉王妃:“玉润,无论你我之间有多少深仇大恨,都不关云锦的事,你要的命便拿去。求你放过云锦。不要把她送入宫中。我求求你!求求你!”
玉王妃猛地一拍檀香木的茶几,横眉立目地怒道:“放过你的云儿?不要送她入宫?哼!谁来放过我的团锦?我的女儿被王爷强行送往吴越国,代替你的女儿去和亲!那个吴越国的皇帝病入膏肓,我的女儿是要活着殡葬的!你知道吗?那本该是你云锦的命运,却强加给我的团锦身上,放过她!你叫我怎么放过她?”
玉王妃变脸极快,忽然冷静下来,依旧优雅地啜着茶,轻声软语地道:“如今你的女儿比我的女儿命运好了许多,咱们印月国的皇帝虽然年迈,却尚体健,云锦入宫做了皇妃,咱们瑛王府岂不又多了一顶保护伞么?只不过,要看咱们二小姐的造化了。本王妃听太医言道,二小姐那日坠湖,受了寒邪,伤了女儿家的脏器,怕是难以有孕,在皇宫中无子嗣撑腰,能不能在宫中得以善终,那自是后话了!”
琴娘更是沮丧,急怒攻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指着玉王妃道:“你,你,王爷不会饶了你!”
玉王妃雍容华贵的脸上闪现一丝苦涩,哼道:“王爷?琴姐姐当真以为当年那场戏王爷不知道由我而起?甚至琴姐姐现下这副厉鬼般的模样由我亲手造成,王爷亦是心知肚明的!王爷之所以视而不见,故作不知,不过是与本王妃各取所需罢了!还有你,二小姐,你以为让万春儿夹在食盒当中透了消息与本王妃,本王妃便信以为真了?一切均逃不过本王妃的法眼,你玩儿的如此小把戏,如何骗得了本王妃!只要王爷还舍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权利,本王妃与王爷之间的平衡便是打破不了的!所以呢,琴姐姐和云儿还是莫要替本王妃担心,本王妃先谢谢你们母女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