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既是要放过我们,不如把我们放在家里。何以到这里抛下我们?”秋菊不解地问。
寻香眼角依然涔湿,关怀地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辜负了太皇太后?若是你们一直留在寻家,太皇太后会认为你们被我收买,贪图在寻家的安逸,而派人杀了你们。”
秋菊哭道,“夫人以为这样,太皇太后的人就找不到我们?你不忍心让我们死,不是反而害我们生不如死?太皇太后当初留下我们,是要我们监视寻园的动静,怕谷大人和杨夫人有朝一日会有异心,我们在寻园时,只看到你们和太皇太后的亲情,并不曾见别的。想我们回去后,也就这么交差了事,不想你们非要我们表明态度,你们逼得越紧,我们便越想寻死,死是最好的路。”
“生命难是。我不肯杀你们,还为你们治伤,就是因为你们因善良而装的糊涂。既然你们死都不怕了,还怕别的什么呢?”寻香感叹道, “此处为虎跳崖下,往右走有一条路通往陈州。季将军在陈州,不人任太皇太后在他的地盘上杀人的。”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敌人呢?你们和太皇太后不是亲戚的吗?”秋惠哭道,“我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了。不是我怕死,而是我死过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夫人原来常说仇和必解,为什么你们和太皇太后就不能和解呢?”
寻香含泪道,“你觉得太皇太后还会相信我,与我和解吗?”
秋惠眨眨眼,“如果夫人愿意。我愿意舍命促成。”
程妈妈摇摇头,“你们俩个凭什么促成这件事啊?太皇太后的心眼可不是一般的敏感和小器。就因为夫人舍不是骨肉分离,她便要取夫人的命。你们只是太皇太后的侍女,她凭什么相信你们?”
秋菊从牙缝晨挤出几个字,“凭她对修妈妈的信任。”
秋惠抹泪道,“在宫里时,修妈妈和我们有些交情的。你们总说彩凤凰春桃死了,但我们敢肯定,修妈妈和谢妈妈肯定会放她俩一条生路。修妈妈其实是个很侠义的人!”
寻香看着她们,心中好不惊讶,今日若不是虎跳崖一试,还真不敢相信她俩如此深藏不露。
秋惠道:“夫人。只要你相信我们,至少我们可以保证你们顺利地到皇城找嘉仪娘娘!”
“真的?”寻香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们。
秋菊点头道:“只要你相信我们,除了保证你们顺利地到皇城,我们还愿意尽一切可能化解太皇太后对夫人的误解。”
“你们如何做?”吴妈妈不相信地问。
秋惠道:“太皇太后的性格很小器,也很小孩子气。因此,我们只要先暗中把信送出去,说地人当初报产信时没露孩子性别,是想给谷家祖父祖母一个惊喜,也想给太皇太后一个惊喜,希望两个孩子得到最好的封赐。谁想老爷在回家的路上给捉了,夫人方带着孩子匆匆投奔太皇太后,以求保住老爷的平安。这样说虽然有些荒唐,可是太皇太后自己都是个常干孩子气事的人,有我们婉转相告,虽不能让她相信十分,至少会信六分的。若是她信了六分,自不会那么快杀了夫人。若是我们再说夫人的心思很深,巴不是自己的孩子从小不能封爵入皇族……只要太皇太后经过证实后,和解便有可能。而夫人此是的上境,实在不宜再和太皇太后对抗。反正夫人已有舍孩子保老爷的想法,不如先保着一家平安,以的的事以后再说吧。”
“唉。想不到你俩个成天看上去有些糊涂,却有这样清晰的见地。”吴妈妈道,“别说你们,我们也是这样劝夫人的。不只此事,就是让老爷娶罗将军女我的事,夫人不是不能让步的。”
“若是这样。那么这事便更好办。其实现在夫人的处境差一个合适的说客。就让我们去充当说客吧。”秋菊道。
寻香吐一口气,笑起来,脸上却有一抹不好意思的红晕,“想不到在我们处于绝境时,却要你们出来做这样的事。”
“我不想再死了。若是我们做说客能化解此事,不是比我们死,比大家无地可施更有意义?”秋惠笑道。
寻香点点头,看着她们,“我相信你们。这事就听你们的吧。”
秋菊和秋惠高兴地笑起来。
秋惠提议道:“既然我们说好了,我和秋菊便先行在前吧。”
即时,崔都慰拨了五十士兵护送秋菊和秋惠快马先行。傍晚时,行到辘轱县城外的石鼓山下,一队官兵迎面而来,拦住他们,“你们是哪里来的?”
秋菊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厉声道:“我们是太皇太后的人。因要事需连夜赶回皇城。”
为首的是个都慰,傲慢地扫一眼崔都慰,“太皇太后在宫里享福呢。大冷的天,又正过年,怎么会派你们出来?”
秋惠冷声道:“难道你们不识得这块玉牌?这可是高宗皇上在世上赐给太皇太后的御用玉牌,可自由进出皇宫。”
“哦。这个我倒要瞧瞧了。”那都慰上前拿过玉牌认真看了一阵,连忙还给秋菊,“小的是从皇城出来的陈都慰,奉命在此迎接二位姑娘!”
秋惠高傲道:“哦。何以证明你们是来迎接我们的?”
陈都慰从腰上解下一个玉牌,上面有个寿字,“这是帮禧宫的牌子。”
秋菊狐疑道,“玉牌我不否认。可是太皇太后怎知我们会经过这里回去?”
“自二位姑娘四日前在寻家西居的大门外留下欲返的记号后,太皇太后说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应是你的处境不易,特地派我们来迎接,怕你们在路上有意外。”陈都慰切声道。
秋惠笑道:“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坏?杨夫人请锦县的崔都慰派了兵护送我们在前报信,怎么可能遇上什么意外?”
陈都慰看一眼她们身后的士兵,笑道:“没有意外就好。”
秋惠挥一下马鞭,焦急道:“快,我们必须连夜赶快回皇城。否则便迟了。”
陈都慰点点头,跑在前面领着她们穿过辘轱县城,连夜往皇城赶去。
次日寅时,秋菊秋惠被陈都慰带进皇宫,来到寿禧宫外,找到魏公公,将她们交给他。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魏公公着急得直翻白眼,“这么久以来,你们竟没有透出点信回来。害得主子以为你们有意外,又或者一点用处都没有,只图在寻家安逸地生活!”
秋菊秋惠福一下身子,满身尘泥,表情紧要地道:“依杨夫人的慈善,我们在寻家不会出意外。至于有没有用处,则要见了主子,让主子来判定。”
“贫嘴!先去换一下衣服吧。太皇太后还没起床呢。”魏公公的眼神落在她们的伤上,“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腿儿?”
“待我们先更洗一下,呆会见了主子再说吧。”秋惠语气带了几分强硬。
“大清早的,外面吵什么吵?”修嬷嬷从暗处如鬼魅一般飘过来,秋菊秋惠连忙行礼,“见过修嬷嬷。”
“死丫头!可回来了!”修嬷嬷打量她们几眼,“瞧你们这风尘赴赴的样子,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更洗更洗。”
魏公公看着修嬷嬷,扬扬拂尘,笔直地站在走廊上,没再吱声。秋菊和秋惠跟着修嬷嬷往配殿走去。
“小魏子。”过一阵,主子屋里传来呼唤声。
魏公公推门而入,屋里谢嬷嬷和几个宫女伺候太皇太后更充梳头。魏公公在纱曼外,低声道:“小魏子给太皇太后请安。”
“我刚听到屋外好象有说话声,是你和谁在说话?”华丽的纱曼后传来太皇太后柔和的声音,“该不是外面有新消息来了吧?”
“陈都慰带着秋菊和秋惠回来了。因为一身狼狈,两人又受了伤,修嬷嬷带她们下去更衣了。”魏公公小心地答道。
纱曼里晃动着太皇太后站起来的身影,径直拨开纱曼走出来,披着一头垂地的乌瀑,又喜又恼地道,“两丫头还真是会玩。不来信就来信,一来就要吓得本宫要老命。突然之间,本宫一觉醒来,这两丫头便到了眼前。”
太皇太后坐到外面的软榻上,谢嬷嬷拿着梳子,继续轻轻地为她梳头。
“奴才这就是传她俩进来。”魏公公勾着头退出去。
太皇太后眼神闪过许多复杂,白嫩的脸上泛起两道浅浅的笑纹,自言自语道,“她们既敢回来,会给本宫什么样的惊喜呢?”
修嬷嬷带着秋菊和秋惠进来,行罢礼,太皇太后审视着她们,“你们这伤是为了救孩子挨的吧?”
“正是。一切都在太皇太后的掌握中。”秋菊沉声道。
“哼!你俩个死丫头,该当何罪,这么久以来一点信息都不给本宫传回来。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本宫面前,莫不是寻香收买了你们来当说客?”太皇太后不悦地道。
秋菊和秋惠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磕头,秋惠颤声道:“一切真是逃不过太皇太后的法眼。”
太皇太后得意地一笑,“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