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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绝望的哀伤

五毒上人最近也有点烦!长安城一战,那点轻伤倒算不得什么。可是率领门人弟子回到暗昆仑之后,自己却仍然不得片刻安宁!

一接到顾红妆的来信,五毒上人便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暗昆仑。谁知刚一进门,便听到一个天大的噩耗!

顾红妆,竟然要自寻短见!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自打几年前,五毒上人从江南将顾红妆抢上暗昆仑以来,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

从开始时的抵死不从,到五毒上人用尽手段,终于成功的将顾红妆变成了自己的第七房小妾,暗昆仑的第一压寨夫人,这其中,也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周折。

现在听说顾红妆要自尽,五毒上人的脑袋上青筋直跳!

是谁?是谁胆敢惹恼了顾红妆,那就是不想活了!只要我活着一天,谁也别想欺负了红妆!五毒上人恶狠狠的想道。

当他第一时间推开顾红妆的房门时,看到几个丫鬟老婆子正围着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五毒上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谢天谢地,顾红妆没死。看来是这些丫鬟老婆子害怕她想不开,因此日夜守在她的身边,生怕万一她寻了短见,这些人也没了活路。

“红妆,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活剥了他的皮!”五毒上人瞪起眼睛说道:“别怕,一切事情,我给你做主!”

顾红妆见到五毒上人,却只是垂泪,抽抽噎噎的哭起来没完。

“你们都下去!有事会招呼你们!”五毒上人说着,将一众闲杂人等全部打发干净。

“是不是那几个女人欺负你?”五毒上人想了想问道。

“不是的。都是我自己不好,本来就是这世上多余的人。”顾红妆抽噎着说道。

“这么多年了,上了暗昆仑,失贞于你,又没了父母亲人,今后更不知道要何去何从。如果不是我生就这副容貌,你大概也不会将我抢来这里,也不至于背负骂名。我本该恨你,可是你却真的对我很好。我这一生,正是恩仇纠缠,爱恨交织。只是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如果我死了,大概很多人都会解脱了。。。”

“胡说!”五毒上人斥道:“我本来也非是好人,骂名就骂名吧,有什么了不起?至于你自己,听我一句:别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些年过去,难道还证明不了我们前世有缘?生得好的女子可不止你一个,为什么我当初就单单抢了你来?”

可是无论怎样安抚,顾红妆始终是难以破涕为笑。五毒上人脑袋上青筋直冒,正是打不得骂不得,哄不好逗不笑,完全没有半点主意!这时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徒弟萧忘秋。

想当初,自己强占顾红妆,事后她也是寻死觅活的。当时五毒上人下令:暗昆仑上,无论是谁能劝得顾红妆回心转意,自己都一定给足好处,另外满足他一个心愿!

结果,独独是萧忘秋在一群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人当中,将甘心赴死的顾红妆劝了回来。

那时,萧忘秋还是暗昆仑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弟子,从来没入五毒上人的法眼。但是五毒上人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他却只说:“我没什么要求,只是不想看着一个好好的人身死,一条好好的命就这么送掉!如果师傅一定要我说,那就请师傅今后好好的对她吧!”

这件事情,让五毒上人开始注意到了萧忘秋的存在。在众多的弟子当中,慢慢的将他提拔了上来。而萧忘秋也是能力出众,除了修为远超同门,所有交在他手上的事情也无不完成的极其出色!因此也就渐渐成了五毒上人的首席弟子。

只是在五毒上人眼中看来,萧忘秋的个性未免有些阴柔有余,狠辣不足。特别是师徒多年,五毒上人却始终不知道萧忘秋的出身来历,更从不清楚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此这对师徒的关系,虽然一直是相敬如宾,却从没有半分亲如父子的味道。五毒上人心中清楚:萧忘秋始终与自己并不同道!隔阂始终都有!

在枭雄会中,五毒上人虽然与江瑾萱并不和睦,但是萧忘秋却是江瑾萱真正信任的左膀右臂。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与生俱来的亲疏之感相当微妙!

现在顾红妆又闹了起来,五毒上人没有办法,自然又想起了萧忘秋。

“去!把萧忘秋给我找来!”一出房门,五毒上人便连忙吩咐道。

在暗昆仑,五毒上人的话不输于如来佛祖。过了没多久,萧忘秋便已经被奉命带到。

五毒上人见他腰间仍是悬着那根长笛,脸上无喜无忧,心里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黄鼠狼的窝里,居然飞出一只凤凰鸟来!这个古怪的比喻忽然在五毒上人的脑子里冒了出来。随即想想,自己也觉得晦气!妈的哪有把自己比作黄鼠狼的?

“忘秋,红妆又在哭闹了。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劝她,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让她别想太多。另外,我始终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黄脸婆欺负她了,你也顺便问问!这些年我仔细思量,自己负她良多,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希望能尽力弥补。我的意思,你懂?”五毒上人说道。

师傅一接到顾红妆的来信,便带着门人子弟星夜赶路回到暗昆仑。可到家还没半天,又连忙找自己,萧忘秋早就猜到了是五毒上人又摆不平顾红妆,所以这时才想起了自己。

“弟子尽力!却不敢保证什么!”萧忘秋神色一黯。

“我明白,你尽力就好!去吧!”五毒上人随即招了招手。“其余人都跟我走!”

只一转眼的功夫,顾红妆的房前,就只剩下了萧忘秋一人。他却没有上前叫门,只是缓缓的拿起长笛,就在口边轻轻的吹奏。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何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这一首长相思,是萧忘秋经常对月吹奏的。曲意温婉,思绪绵绵,却有说不出的惆怅回味,道不尽的凄美难言。

月光下,笛声回荡在萧忘秋和顾红妆两人的耳边。似乎又把他们的思绪带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她刚被五毒上人抢上暗昆仑。一个本应憧憬未来的年纪,却被冷酷的现实无情打醒!她失去了最宝贵的童贞,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死”这个字眼,这时忽然跳进了脑海!但是,在五毒上人那样的高人手中,想死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尝试过几次却未能如愿后,顾红妆选择了一个最最麻烦,但却让人最最无法阻止的办法:绝食!

于是五毒上人发动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劝慰顾红妆。结果这些人从祖宗八辈到儿女子孙,全部都被顾红妆骂了个遍!

所有人都走了。顾红妆骂也骂累了,泪也哭干了,索性再不发一言,就这样静静的等死。但在那一晚,也是这样一轮明月,也是这样一曲笛声,却让顾红妆在绝望的时刻,认识了萧忘秋这样一个人,听到了他同样让人心酸扼腕的故事。

那时的萧忘秋还很落魄,在暗昆仑中也是个不入流的弟子。只是他的身上,却似乎带着永远的骄傲。还有,永恒的悲伤!

当笛声飘进顾红妆的耳中时,她却见到萧忘秋就那样形单影只的吹着寂寞的长笛,背影萧瑟而落寞,曲中也透露出一股明显的哀伤。整首曲子,他吹奏了一遍又一遍,却自始至终从未开口说一个字!

“他是在伤心!”那时的顾红妆忽然有这样一个感觉。尽管她并不通音律,并不知道他吹奏的曲子。但是曲中的哀愁,顾红妆却听的分明!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没想到这样一个大男人,也有深藏心底的悲伤故事。”顾红妆自己也奇怪,自己已经绝食了七八天了,死亡已经在遥遥的向自己招手,怎么就忽然有心情关心起了别人的事情?

“你有心事?”顾红妆忽然问道。

萧忘秋却没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只要是人,有谁会没有心事呢?你一心求死,干嘛还要问我的心事?”

“我是个不幸的人,所以觉得死了干净!绝望的感觉,你不会懂的。。。”顾红妆说着又垂下泪来。

不管怎么说,萧忘秋并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劝自己,说些什么“你就从了吧”之类的屁话,只是在自己将死之时给自己吹奏了一曲长笛,顾红妆从心底里还是有点感激,因此也就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绝望?呵呵呵。。。”萧忘秋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觉得比起你失去宝贵的第一次,一个七岁的孩子眼看着所有的家人被人一夜间全部杀死,而自己在一个漆黑的雨夜仓惶逃跑。独自一人,靠着乞讨、靠着跟野狗争食,辗转多年活下来,哪个更加绝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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