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财望着远去的县令大人,一时间心头起伏。帝都,帝都。
这几日,和吾志无所事事,说定的入职仪式因为镇妖狱事件推后了。他总感觉背后有一股股莫名的力量在注视着自己,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人流滚滚,什么也看不清楚。
和吾志通过这几日的事情,仿佛看到了身后的无尽世界,那里有无穷的魅力和诱惑。他去拜访了儿时的玩伴李锋志,可惜李锋志胸无大志,只愿一辈子窝在无归城,所以和吾志的志向无法与之说。两人只是尽情的回忆了一番儿时的趣事,回忆道动情处,两人经常相视而笑,默会于心。当回忆的议题逐渐靠近至身边,靠近到赵威志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刹住了脚,和吾志知道是自己告别的时候了。
李捕头看着神情稍微落寞的李锋志,心头不忍,“儿子,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待在无归城吗?你若不愿意,爹还有门路可以走,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不必了,爹。我愿意一辈子终老无归城,这是你的使命,也是我的使命。我的根在这里,没有什么愿意不愿的。爹不要多想。”
“唉。”
两人几句对话,随后一阵沉寂。身处大时代,人人都不由己,何止一家而已。
百年之前,李捕头的祖先幼年流落街头,被人赏识,于是就成了家臣,从而发下血脉誓言,子孙后代为之服务,否则即遭断子绝孙的惩罚。至李捕头爷爷这一辈,被发送到无归城,充当了眼线至今。李捕头心头替儿子遗憾,却又不敢冒断子绝孙的危险。只能选择龟缩不出,好在儿子懂事早,能让他老怀欣慰。以他对大炎圣卷的理解,他明白血脉誓言不是那么好解开的。
“爹,我要去练功了。”
“去吧,去吧。”
“嘿嘿,那些所谓的天才,我儿并不差,只叹命运不公,命运不公啊。”李捕头仰天长叹,但谁又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和吾志心头有些怏怏,当年他们四人同时长大,以威武兵锋并称,一时间号称无归城四小龙,如今要么天各一方,要么异道异心,要么成为了释放妖族的嫌疑人。他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在他的意识里,镇妖狱里发生的事情始终模模糊糊,想不清楚。他想愤怒,但却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大炎圣卷里面有一句话,没有实力的愤怒是毫无意义的。此时他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他感觉到眼前笼罩了一个如烟似雾的罩子,但看不清摸不着撕不掉。他从来没有此时这般的渴望实力,渴望站的更高。
他怏怏的进了门,父母正在聊什么。和金财夫妇都看到了儿子眼里的落寞与不甘,两人对视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心声。
“儿子,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和妈着急儿子,赶忙发问。
“哦,没什么,只是去了李叔家,和李锋志聊了聊。”
“哦,都说什么了?”和金财问。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
“那你们没有比试一下么?李锋志的修为怎么样?”和金财若无其事的问。
“没有,只是聊了些以前的事情。”
“李锋志修为不在赵威志之下,我儿以后多和他切磋切磋。”
“哦,爹,你说什么?”和吾志显然被老爹的话镇住了。
“我说,以我的观察,李锋志的修为很高,不比你差多少。”
“那他为什么愿意一辈子待在无归城,不行,我的再去说服他。”和吾志就要推门出去。
“儿子,算了吧,人各有志。”和妈出声阻止,然后看了一眼和金财,俩人都心中有所猜测。
“爹,娘,你们都知道什么?”
和金财示意儿子坐下来,说道:“你修炼大炎圣卷时间比较短,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其中的有些偏门的内容?”
“孩儿以为偏门不足以成事,所以并没有注意。”
“大炎圣卷包罗万象,深奥无比,你也不必自责。爹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了其中记录的一条,是关于血脉誓言的。”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法诀并不是记录在大炎圣卷里面,而是记录在补录里,且比较秘密,一般人看不到。爹因为当年曾经进入帝都护卫的行列等原因,有幸看到一点。”
“爹,你曾经进过帝都护卫队?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陈年旧事,有什么可说的。你听爹说,原来当年帝都那些大姓高门为了笼络家臣,也为了搜集四方信息,会将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收为家臣,从而令其发下血脉誓言,从此,这些家臣便世代为家臣,为主人搜集消息,传递四方。”
“怎会如此龌龊!帝都那些人太可恶了。”
“儿子,你不明白。世道艰难,说的正是个人奋斗的艰难,如今我圣朝蒸蒸日上,但帝都人才济济,八大家族威势如日中天,皇族更是高高在上。普通寒门子弟要想出人头地,要么你才华突出,能得帝都大人赏识,要么你就只有投身八大家族,为其服务,从而换来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否则便是一辈子沉沦无路啊。”
“我总觉得李叔家怪怪的,锋志也有些窝囊,不肯积极向上。照爹这么说,很有可能他们家就是因为这个血脉誓言的影响吧?”
“这件事情还不好确定,也不能去确定。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你就不要再去打问了。儿子,有件事情,爹要问问你的意见。”
“请爹明示。”
“郡府传来消息,要录你进入郡府的卫队,你愿意吗?”
“爹,是因为我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么?”
“这个不好说,爹也不太清楚。爹只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要轻易的作出决定。”
“这有什么要考虑的,我同意去。一来可以顺道洗清我的罪名,二来也算是去开开眼见。”
“好吧,那你去收拾收拾,一两天去县衙报到,郡府的人应该还在那里。”
和吾志快步走了出去,和妈上前握住和金财的手,“老和,你决定了?”
“为了儿子,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