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满知道她的下巴大概是红了,但她忍住没有吭声,只是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望向他的眼睛。
可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她。
“重年……”周意满带着哭腔叫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喊。
可李重年却更难过更伤心,难过的连捏她下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声音跟电话里的声音重叠起来,那个人也亲密的可以直接叫他“重年”。
那个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重年,我过几天会回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还有,我准备结婚了。要是你有时间,我带着你嫂子,咱们一起吃个饭。”
嗯,好像就是这样。
什么都不知道的,很幸福快乐的,很向往期待的,李嘉和把他的安排说出来,说给正想把千挑万选的耳坠送给周意满定情的李重年,说给正觉得自己拥有她就有了全世界的李重年。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
李重年比所有时刻都冷静的告诉他唯一的哥哥,既礼貌又得体,带着真诚的歉意:“哦,哥,真对不起,下面一段时间,我都会很忙,不能去跟你们吃饭了。”
所以他现在,也同样能收敛情绪,镇定的微微笑着,帮周意满把被他弄乱的头发理顺好,又亲亲她已经被泪沾湿的侧脸:“对不起,我又把你吓到了,可是宝宝,你不能把别的男人的东西带在身边,我爱你,所以我会吃醋。”
他理智的好像一个跟小孩子讲道理的大人,面对周意满这个闹脾气的小姑娘,温柔大度,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他其实已经疯了。
就像当时姜迎眉推开门看到的,他摔碎了所以完整的东西,毁掉了全部美好的事物,他的脑子里全是最难听的脏话,他也能不顾一切的对除了周意满以外的人打骂出气。
可说到底,还是对除了周意满以外的人。李重年清楚得很,他根本就舍不得碰周意满一根指头,刚才不过扯疼了她几根头发,她叫出来的声音就把他的心扎的鲜血直流,哪儿还敢再下重手?
明明他一回家就去周意满柜子里翻出她的戒指,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轻蔑的砸到她的脸上,要怎么践踏她的尊严,要怎么告诉她“周意满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认你做嫂子的”,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这么做了,他就是要瞒着她,就是要让她觉得是她在外面有人,是她亏欠他的,他要她补偿他。
又亲了亲周意满被他捏红的下巴,他懊恼又心疼的蹙着眉,连“我给你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和“要不你也打我两下,我肯定不报复你”的幼稚话都说了出来。
李重年很会揣摩人心。比起刚才看他暴怒与失常,面对这样的李重年,周意满更加不知所措。她突然捂着眼睛就无声的哭出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哭得有如声嘶力竭,几天来压在她身上的负担和惊悸,全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很快就全身脱力的软在他怀里。
他静静的看着她哭,只在她快倒下的时候把她接到怀里。他甚至有点高兴的偷偷想:你看,她为我哭了!她还是喜欢我的!
他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李重年除了不把戒指还给周意满,其余的,一个字都没有问,还很贴心的帮她收拾被毁坏的桌椅家居。他不提,周意满也不能说,纠结的又跑到他怀里抱了一会儿,握着小拳头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对他,就算他掀了桌子,她也只准给他一个巴掌。
宋煜来电话的时候,李重年正在周意满脖子上种草莓。闺房趣事被打断的李小爷横眉倒竖,险些把这个手机也摔了。不过当他看到是宋煜,脸上倒闪过些晦暗的神采,再看看害羞到把脸埋进膝盖里的周意满,这个电话接得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