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圆脸姑娘让开了路,路妈也跟着侧了侧身子,微微弯腰,伸手做出“请”的动作,示意谭华先进门。
谭华看了看圆脸姑娘,又看了看路妈,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说,抬腿迈进院门。
等到进了院子,谭华站在那里没动,路妈跟上站在谭华身边也没动,圆脸姑娘关上院门后提着和路妈手里一样的灯笼走在最前面,“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女‘洛洛’,谭姑娘,随奴婢来。”
谭华在等待那个洛洛时候,顺便将院子稍稍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个院子里种了片小竹林,还挖了池塘种上了莲花,要想去到屋子,必须走池塘上的桥过去。桥是缩小版的九曲桥,莲花莲叶环抱其中。在皎洁的月光,昏黄的烛光,清冷的山风下,谭华心里莫名地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风吹竹叶声,池塘的莲花影影绰绰,月光撒在水面上,很是,很是,很是什么?谭华自己也说不上来。
洛洛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照明,谭华跟在后面慢慢走,路妈走在谭华左边落后大约两步。一行三人慢慢走着。院子不算大,还有个池塘,走再慢也很快就要上九曲桥。
桥两边是有护栏的,但护栏低至谭华的膝盖。这样高度的护栏有和没有又有多大区别?
谭华跟在洛洛后面,脚步似乎凌乱了些,本就因病泛白的脸色更白了。谭华眼睛不是看着桥面就是看着洛洛的背影,除了刚进院门的时候看了眼水面,就再没看过了。
没有人知道,谭华对池塘一类有着大量的水的地方有着深深的恐惧。连谭爸谭妈以及初夏都不知道,小时候调皮的谭华曾失足跌落一个鱼塘,差点淹死在里面。从那时候起,谭华再不敢靠近水多的地方,连游泳池都没去过,因为她一靠近水多的地方,小时候的那一幕就会浮现在脑海里,那种将要溺亡的感觉也会感觉到。
走在前面的洛洛虽然是不是会回头看看谭华,但也没发现谭华眼底深深的恐惧,毕竟,光线太暗了,而且谭华除了眼睛,其他地方掩饰地还算可以,而路妈走在谭华后面,更不可能发现谭华的不妥之处了。
谭华在万分煎熬中,终于下了九曲桥,离开了莲花池,没走几步,就到了屋门口。
洛洛停下脚步,转身对谭华说,“谭姑娘,请稍等,容奴婢先行请示小姐。”说完,也没等谭华有什么动作说什么,转身就推开门进了屋子,而后反手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再然后没有了任何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或许是更久,屋里依然没有声音传来,入耳的,不是风吹莲叶声就是风吹竹林声,再不就是虫鸣声和浅浅的呼吸声。看到的,是透过门窗的偶尔摇曳的烛光,以及院子里的竹林。
路妈已经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又过了几十个呼吸,里面终于传来了开门声,说明有人出来了。
眼前的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洛洛。“进来吧,”洛洛站在打开的门边说着,手指着屋内的一扇门,“小姐在里面,你一个人进去。”说完转过身不再看谭华,等路妈进了屋子伸手关上屋门。
谭华看了看洛洛,面无表情,泛白的脸,深沉的眸子,让洛洛平白打了个寒颤。
走到洛洛之前指的那扇门前,伸出手敲了敲门,没反应。再敲了敲,依然没反应。这时,路妈的眉头已经皱得死死的了,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谭华动了动眉头,再一次伸手敲门,这次,力度比前两次都大,声音也更大。
终于,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带着些许怒气,“敲那么用力做什么,我还没聋,听得见,不会自己进来吗?等着本小姐给你开门?”是莲若。
听到这样的话,谭华再好的脾气也会冒火。但这里是她家,自己只是个外来者,反正在这待不了多久,没必要起冲突让莲笙为难,毕竟莲若是他妹妹。
深呼吸,压下心里的火气,推门进去。刚进门,莲若的声音再次传来,“把门关上。”
谭华看了看她,莲若此时正坐在桌前泡着茶水。桌子并不是对着门,谭华一眼就看见莲若身后地下的一摊水渍。一滴一滴凌乱地分布在一小块地方,似乎是刚刚洗了头发,如果莲若之前是在洗头,那么刚才在外面等那么久也不一定是故意的。但是,不可思议的是,莲若的头发是干的。干……的……那地上的水渍……
谭华当着莲若的面,又开始了天马行空,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莲若再次开口
了,“你喜欢站着?那不是有凳子吗?”声音有些大,像是想掩盖些什么。
谭华回过神,挑眉看了看她,没说什么,走上去坐在莲若对面。
莲若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谭华面前,清了清嗓子,“咳,咳,很抱歉,这么晚还找你过来。”
原来你还知道这么晚找我过来很失礼,谭华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莲若。
“没想到哥哥会让你住在那里,我要你明早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莲若被谭华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想快些打发谭华离开,没说什么废话,直接了当地说明了找来谭华的原因。
谭华楞了,看着莲若,眨眨眼,“好。”那个院子很特殊么?待会儿回去要好好看看,还有啊,我本就打算明早离开的,如果不是今天天色已晚,今天就离开了。谭华又开启了心里吐槽模式。
谭华的爽快反而让莲若有些愣住了。要知道,曾经来万物居的人都巴不得多住几天,越久越好,这姑娘不是病傻了吧?好像还巴不得早点离开?
莲若眨眨眼,突然移开面前的茶壶茶杯,趴在桌子上,凑近谭华,歪着脑袋,眼神一遍一遍地扫过谭华,想看出些什么。
然而谭华一动不动,任她看,看起来淡定得不得了,心里却是万匹羊驼奔腾而过,这姑娘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