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书韵斋。
金府最近可是有日子没有来客人,自从刘公子殇后,金府的后院就更加是少见女眷登门了。
今天却是有贵客登门了,正是当朝的贵妃的妹妹沈玉荣,夫人和贵妃关系莫逆,但是和这个小祖宗却并不算太好,其实早年间,二人那可是死党,只是近些年来,有了一些龌龊。
只见这个沈玉荣头上戴着金丝八宝髻,插着丹凤朝阳挂珠钗,脖子上戴着赤金的盘螭璎珞圈,裙边上系着一条天水碧的宫绦,配着双衡玫瑰佩,上身穿着的是缕金百蝶穿花大红色的洋缎窄袖小袄,外面又罩着一件五彩的刻丝银鼠褂,下面配着翡翠撒花裙。
玉荣一进门,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夫人,半晌,夫人一挥手,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下人,打发肖嬷嬷到门口守着。
“我说怜儿啊,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桓儿,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养着他,但是,桓儿却给你增光不少,如若不然,你以为你凭借什么在京中立足的?二夫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平素的名声甚好,就算是有皇后娘娘相助,当日她都可能是平妻入府。现在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我不相信她会不在意她的身份!”
玉荣见夫人屏退了旁人,终于愤愤出声,对于刘桓的死,玉荣早就知晓,压根不相信是刘桓病重而亡这个官方说法,于是一直在暗中打探。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金府那点儿秘密如何能瞒住有心人的探查,玉荣很快就知道了一些消息,听到这个所谓的真相之后,肺都要气炸了,直接就奔着金府来了。
“你为什么不小心一些?何苦去害了桓儿性命?桓儿一生病弱,却十分聪慧,几次三番助你度过难关,你为什么就容不下他啊!”
“玉荣,我都不止说过一次了,我没有害桓儿,这些年来,我们俩也是母子相称,相依为命的,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是捂热了啊!更何况我已经是他人妻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看不开?桓儿不过是我年少轻狂时记恨的人的孩子,可也是我爱的人的唯一血脉,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他!”
夫人听见沈玉荣的指责,知道这个丫头怕是听说了什么,以她那个暴躁脾气,说什么话都是可能的,不赶紧把自己摘干净,这丫头能拍死自己,因此赶紧正色解释起来来。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慈悲心肠的女子,我不止一次伤害过桓儿,可是你想想看,自从我把他带入金府,我何曾再伤害过他?”
“怜儿,你不要再巧言欺骗了,你的个性如何我还能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就不是什么宽广的性子,就算是咱们之间,一次不经意的口角你都能记恨三年。”
沈玉荣对于夫人的辩解可是一点儿都不信,从小到大自己就没少被这个家伙欺骗,这个刘怜儿自小就是一个能言善辩,心机深沉的家伙。
“你说你不恨莫言了,我信了,转眼你就害了她的性命,你说你忘记刘畅了,我又信了,结果你转身就顶了香儿的婚事,嫁入了刘府,你说你不计较刘畅姨娘的无理,我信了,结果又如何?你现在还想让我相信什么?”
“呵,玉荣,你就这样不相信我?!”
夫人冷笑了一下,这就是自己的闺蜜,居然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做人还真是失败,枉费自己还引其为知己。
“是,不相信!可是,我还是想听你的解释,我真的想知道我的好友不是那么恶毒的人!”
闭了一下眼睛,把眼中的水光眨去,再睁开,死死盯着墙角,不敢看向夫人,深怕从这个昔日姐妹眼中看见那个熟悉的疯狂。
刘怜儿本就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丫头,但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和自己受到的教诲,让自己和姐姐与刘怜儿的感情没有丝毫的作假。
可是,从前只是有些偏激的性格,在怜儿嫁给刘畅之后,变得有些疯狂,玉荣知道,那是因为怜儿失去了本心,她爱上了这个男人,本来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的。
夫君可敬,可畏,可哄,可欺,但是绝对不能爱,一旦爱上了自己的夫君,作为正房太太就失去了立身的根本,没有哪一个女人会肯饶恕分享自己爱人的人的!
于是怜儿的疯狂自己包容,姐姐理解,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因为怜儿的壮烈而明里暗里帮着。
不成想,在怜儿把刘府整理干净之后,刘畅居然就那么走了,只留下一个已经被夫人快要弄死的刘桓。
本以为怜儿至此消沉,就算是另嫁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波折了,毕竟怜儿已经是妾心枯井不生波的状态了。
哪知道怜儿的命定之人居然还有一个,转眼之间怜儿就又嫁给了当时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从此帮着丈夫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当朝相爷的宝座之上。
自己和姐姐都以为怜儿是在尽自己为人妻的责任,不想怜儿竟然又一次遭遇了孽缘。
“玉荣,你就信我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用畅的唯一血脉做赌注的!那是畅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啊!”
夫人涕泪横流,似乎玉荣的怀疑让夫人心力憔悴,只是一再喊叫着自己的无辜。
“怜儿,你还要哄我么?这个府里面你虽然不是一手遮天,可是谁的事情能瞒过你?你的手段我能不了解?那可是得了刘畅的真传啊!若说你斗不倒金府里那几位,我相信,可是要说你不知道有人要对你或者桓儿下手,你觉得我可以相信么?在你眼中,我就那么好哄么?”
沈玉荣脸上一片赤红,眼里的水光也慢慢不见了,心里只觉得一片冰冷,眼前这个姐姐如何会变得如此的陌生啊,究竟是自己错过了姐姐的变化,还是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她。
“玉荣,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要了桓儿的性命于我能有什么好处?扳倒敏君那个女人?用得着么?她终其一生也就是一个不尴不尬的二夫人,哪里还用得着我去操心?我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压制她一头,犯得上赔上我儿的一条大好性命么?”
夫人发现如果自己再不和玉荣好好解释一下,自己怕是要失去这个好妹妹了。
其实失去沈玉荣的友情对于刘怜儿来说,也不算可惜,自己和沈玉荣的感情只剩下儿时的牵绊了,现在几乎可以说桥归桥,路归路了。
但是,夫人在意的却是沈玉荣的姐姐,当朝的贵妃,这可是自己能一直压制住敏君这个女人的重要原因。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玉荣就这么误会下去,否则,就算玉荣不和贵妃说什么坏话,那贵妃也会察觉出什么,自己的靠山就算是跑了。
自己这个外姓的姐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人家的同父同母的妹妹啊!
“额,你又哄我?!刘怜儿,我的好姐姐,你若是今天再敢欺骗我,那么咱们就此恩断义绝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一个清楚,你相信我的手段,就算是我的手段不济,还有我姐姐在后面,你最好还是不要哄我,不然就会扯到姐姐跟前了!”
沈玉荣可不是个糊涂的,只是自小就不愿意怀疑自己的这个姐姐,这才一再受骗。
此时心中有了怀疑,自然是头脑清明了,虽然对于刘怜儿的话深以为然,但是还是害怕这是怜儿的推辞,因此正色警告了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