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带领着十八名傀儡一路前行,经过一条灯火通明,歌舞不断,脂粉飘香的大街时,他拨转马头,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彩乐坊……”
彩乐坊是齐京城最大的勾栏,勾栏是官方经营的一种大型的,为贵族士大夫服务的娱乐消遣场所,以曲,戏,歌,舞,妓为主,其中虽有妓女,但并不为主,而是以“艺”占先,不过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歌姬舞女,若被哪个贵族子弟看中了,倘是你情我愿,到也可结下一段佳话。
彩乐坊占地庞大,内有戏楼,曲楼,歌舞楼,风月楼等等,每一类的彩楼都不只一座,其中曲楼,在这彩乐坊里便有六座。
曲楼每一座都有一位音律大家驻楼,这大家是真正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是在乐器上有十分造诣之人,是彩乐坊花重金请来的当代乐曲名家。
齐飞带领傀儡去的是曲楼第六。
第六楼驻楼的大家名唤苏音,才貌双全,擅长瑶琴,有“一指琴弦动,三江皆为惊”的美名,三江是大齐帝国境内的三条大江,一路奔流,东归至海。
能来彩乐坊这种顶级娱乐场所玩乐消费之人,并无寻常百姓,都是权贵之人。
第六楼下,早有牵马坠蹬的小厮,躬身笑迎的侍女在门口候客,上楼的自然只有齐飞一人,傀儡被他留在了楼下。
小厮前面引路,两名侍女与齐飞极熟,一边一个拉着他的胳膊,嬉笑嗔闹,莺歌燕语,香风满面。
待到楼上,齐飞伸手取出两个元宝,其中一女轻轻在齐飞肋间一掐,他哈哈大笑,满面受用,将元宝塞入女子怀中。
这时又一女子自楼上迎来,身姿袅娜,面容艳丽,姿色却又远过那两女,这女子笑盈盈也不说话,直引齐飞至楼上华厅两侧上方的天字号包厢之中,这包厢乃齐飞花重金租下,即使他不来,其他人也不能去坐。
这时整个二楼的十几个包厢,大厅中的几十张花案,都坐满了人,这些人基本都相识,却彼此并不怎么说话,即使见到齐飞这个货真价实的王爷也只是撩撩眼皮,这正好比赌场无父子一般,勾栏场中皆是玩乐之人,谁也不想让一些繁文缛节,身份地位坏了兴致。
齐飞坐在包厢内,紫檀桌上美酒茶水点心早已摆好,更有一名肤白俏丽的少女红袖轻挽,为其斟满酒杯,然后站立一旁,等候吩咐。
大厅正前方有一座稍高一些的宽大红木台,此台四周雕刻精美,镶金嵌玉,是为琴台,其后连接一扇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画梧桐,彩凤栖息,屏风后则连接着此楼的另外一处。
片刻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两名宫装丫鬟,都是眉眼俊俏,面色庄重,其中一女手捧瑶琴,另一女则端着熏炉,二人出来后,大厅内逐渐安静下来。
两名丫鬟摆好瑶琴,调了琴弦,又点燃名贵的云纹香后,便悄立一旁,众人知道这是苏音苏大家即将出场,苏大家喜静,众人便屏声而坐。
齐飞在包厢内左看看,又看看,轻咳一声,伸手从脖后拽出黄金折扇,“刷拉”一下展开,翘起二郎腿,微闭双目,一副逍遥自得。
场中原本静悄悄,可惜齐飞打开折扇的声音十分清脆,顿时引得四下众人皆皱眉头,但见了是这祸害,也不敢直言,只是暗自冷哼,心中谩骂:夏天还没来,拿把金扇子显摆什么,也不怕坠了手腕儿!
便听台上屏风后的珠帘声响起,一个丫鬟声清音润地说道:“苏小姐到了。”
齐飞闻得琴台上一阵香风拂来,这琴台距离包厢至少有三十步距离,但那香气却恍若凭空出现一般,瞬间弥漫进场中每个人的心头。
随着香气扑鼻,那屏风后袅袅娜娜地走出一名双十佳人,这女子黑色发髻轻挽,斜插一根丹凤含珠的钗子,上着粉色衣衫,下穿粉色纱裙,美面含笑,香腮带粉。
女子在台上向四轻轻见了一礼,随后轻柔地坐到了瑶琴之后,待场中一片安静后,方才轻启朱唇:“苏音在此谢过各位公子捧场,今日是苏音在彩乐坊驻楼一年整的时间,为感谢诸位公子近年来的支持,今日特谱了一曲,望诸君指点。”
齐飞闻言“唰拉”一声合上折扇,在包厢内站起身来,冲着下方大喊道:“请问苏姑娘,这曲子叫什么名呢?”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如果此刻目光可以杀人,相信他早已经被凌迟无数次了。
苏音轻轻一笑,却不在意他的鲁莽,声若珠玉,轻轻说道:“谢小王爷关心,此曲乃是新作,尚无名字,待苏音演奏完毕,还请诸君不吝赐教,替奴家为此曲起个名称。”
琴台下众家公子闻听此言都大声叫好,对给新曲儿起名的事颇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