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暮色已深,小沫和二胖睡眼朦胧在师傅家住下,遣花斑鹿嘴里含了张字条回去报信,免得花斑鹿也万分不愿在舒斥天的屋檐下睡觉,虽然它不怕冷,但是小沫家那个四面有竹棚、上面有屋顶、中间堆满草的大马厩才是真的舒服啊,一片雪也不会飘进来,而且趴进草堆里暖和得很,早上还有小沫娘给喂豆子呢。
第二日,经过二人不懈的努力,小沫把“障眼符”练得炉火纯青,连舒斥天也欣喜不已,果然是先天就记性好的人占鳌头啊,用去第三张银色小符纸,也就是又完成九次“障眼符”的制作后,小沫的“障眼符”已经能够达到隐藏自己身形大约一个时辰了。此等符放在世间,已经是人们争先抢购的保命符了。但是现在又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被小沫发现后问师傅:“师傅,如果这个符拿给其他的人用,其他的人不知道符语可怎么使用?”
舒斥天“嘿嘿”笑道:“果然聪明,马上找到问题所在。符语只是针对制符人而言的,自己制作的符配合符语能够发挥这张符的最大功效,也就是说,如果是你使用自己制作的‘障眼符’并配合它的原始符语,隐匿功效可能达到1个时辰。但是拿与别人用,隐匿效果达不到一个时辰,除非别人也知道符语。别人并不知道符语,可怎么用呢?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你留在符上几个字,使用的人用食指拇指捏符,拇指盖在你所留的最左边字上面,然后连续三次念出那几个字,符就会激发产生效果。简单吧?如果你自己使用自己制造的符,遇紧急情况时也可用后种方法,这样虽然符的功效要短些,但是启用时的速度要快些。”
小沫想想又问:“师傅,那我留上面的字是自己随便写还是有规定的呢?”
舒斥天道:“当然是制符人随便写的,很多人都是书写的‘一二’或是‘一二三’,方便购符人使用。”
二胖在一旁听得有趣,大声道:“小沫,你只可以写‘一二’,免得写繁杂我认不得。”
小沫听得二胖的话,郑重地道:“如果是你使用我制的符,我一定全部写上‘我是猪’三个字,你可听明白,我已经告诉你了,别到时候又问我最后那个字是什么。”
二胖大笑:“你竟然自己说自己是猪,哈哈哈。咦,有点不对劲呢,为什么我用的时候你才写?”猛地反应过来,不觉面红耳赤,敢嘲笑自己不认识“猪”字,猪肉都吃得的人会不认识吗?但是却不敢反驳,自己真的不认识“猪”字,既然不认识,那就牢牢记得吧,只要以后小沫拿给自己用的符,看见是三个字,而且第一个字是认识的“我”字,那么其他的也自然明白了。
小沫想想又问:“师傅,你说给我们练习用的符纸是高级纸,那么你用这种纸制作一张‘障眼符’可以隐匿身形多久啊?”
舒斥天得意地笑道:“如果是师傅我制作,最长可以隐匿身形三天三夜。不过师傅制作‘障眼符’可不会用这等好纸,用的是最最低级的聚灵纸,也可隐匿身形两个时辰。为什么给你们用那么高级的纸,是为了培养你们二人的制符信心。比如二胖第一次画出的那只蛤蟆,如果不用此等高级纸,估计刚一出现,马上就消失。你们用的小银纸每张都值上百银币。”舒斥天说完,见两个口瞪目呆的孩子还在计算上百银币可以换多少铜币时,赶紧补充:“也就是说一张小银纸就可以在市场上换得十几二十张普通功效的‘障眼符’。”
小沫吞下口水道:“师傅,那我还不如不自己做,卖了小银纸买别人的得了。”
舒斥天大怒:“难道你自己学会不好吗?再说那么大的雪,冷死个人的天气,你有那时间、有那心情去千里之外,卖师傅辛辛苦苦给你们制作的符纸吗?学会的永远是自己的,买别人的再多都是人家的。真是不知好歹、无视师傅的良苦用心!该打!”
二胖看师傅生气,连忙拉了拉舒斥天的衣袖道:“师傅,你还没说一张小小高级纸可以换多少我那打蚊子用的符呢。”
舒斥天一瞪眼:“可以换……”,话说不下去了,市场上就没有卖打蚊子用的符的,让自己怎么回答,估摸着可以换个成百上千张吧。舒斥天想想,回答道:“一千张吧。”
二胖的概念里最大就是百,听见“千”字傻了眼,反正感觉是很多很多,恨不得马上拿了小银纸去换那许多许多的灭蚊符,然后村里每人发几张,夏天的时候大家都用用,自己在村里立刻会多么拉风,因为那种符自己也做得出来。
舒斥天瞟二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想起刚才二胖制作的蛤蟆“现身”后好歹也蹦跶了四、五圈,忍不住叹口气:“算了,二胖你就不用学制符了,就小沫一个人学,你以后买符用得了。”
二胖仿佛接到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欢喜万分,仰头问舒斥天是真的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竟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屋里一个筋斗,吓得舒斥天忙把开得正旺的水仙花护在怀里,朝二胖斥道:“滚到院里去打滚,别糟蹋我的屋。”
二胖呵呵笑着,打开屋门,拉了小沫,冲进院子,在雪地上滚作一团。
从此学制符,只剩下小沫一人,二胖正准备无所事事地玩乐几日,谁知道师傅要求小沫学制符的时候二胖就在院里练习拳法,要求二胖继续把已经弄明白了的每个动作都练习得熟练无比,练完后背了石锁绕村里跑步。
二胖很奇怪地问师傅:“师傅,你不是说免去我们背石锁跑步吗?而且就算要跑也是开春跑啊。”
舒斥天冷笑:“师傅我说的是学会制符才免跑。你学会了吗?再说了,开春路不滑,你跑了有锻炼效果吗?就要这样的滑路上背了石锁跑,才能够锻炼你的灵敏性。”说完,在二胖惊愕的目光中,面容慈祥地笑着在二胖准备背了跑的石锁上加了道薄薄的纸,那纸不是“千斤符”还是什么?虽然远远没有千斤,但是刚把石锁抗上肩的二胖差点被压得一踉跄。还好自己壮啊,二胖心想,挺了挺小圆肚,“扑哧扑哧”喘了气朝前跑。再怎么跑都比记那个符好过,二胖很得意。
春天终于来到,树木纷纷泛出绿色的嫩芽,村子墙角里到处是冒头招摇的野草,雪水消融得无影无踪,春日暖暖的阳光晒得老人们昏昏欲睡。
小沫和二胖个子又长高一头,特别是二胖,比小沫高出三指宽的高度,笑得合不拢嘴,心道总算小沫比不过的了。
一年马上结束,还差半个月要到一年一度为欢迎春天到来的“复苏”节了,歇脚商人一般“复苏”节后才到村里来做生意。村长在祠堂和大家商量,准备组织了人员到寿安城去置办过节所用物品,各家各户要为自家小孩添置新衣服过节等等事项。还没商量出个名堂,就有个青年快速领着两个身穿官兵衣服的小兵来到祠堂,大家一看,原来是上次来过古廊村帮传话的赵进与冯昆。赵进、冯昆风尘仆仆牵了马,从怀里摸出个信封递给伍展鹏,伍展鹏打开看了一会,开心得哈哈大笑道:“我们不用到寿安去了,村里马上有贵客到来,还带来了裁缝和布匹给孩子们做新衣裳,青龙也回来过节,过完才回城。家家户户记得把家里打扫干净啊,村里的旅馆要保持清洁、澡堂热水要供应得上,贵客们两日后就到,要在这里歇息几日才回城。”
大家一阵欣喜,开春就迎来贵客,是好事啊,一起在祠堂为祖宗上香后纷纷散去,伍展鹏安排村人将赵进、冯昆二人安排到村里的旅馆,然后留了小沫爹、二胖爹、伍堂发商量事情。赵进、冯昆成为村里新旅馆建成后入住的第一批客人。
小沫爹问村长:“叔,是不是青龙兄弟陪同瞿老人家和黄掌柜一道来村了?”
伍展鹏乐呵呵:“是的,瞿老人家和我那义兄还在路上,他们拿上次还未付完的钱替村里买了许多过节用品,并且我那义兄还自己出钱聘了几个裁缝一道前来为村里孩子做新衣裳,免去我们进城的很多辛苦。因为还有很多银钱未曾用掉,所以青龙得一直随行保护车辆随后到来,赵进、冯昆二位小哥是先替青龙送信来的。青龙信中还说,要准备好盛情款待贵客,免得失了礼数。”
伍堂发道:“青龙不愧是公家的人,想得却是周到,我们除了盛情款待他们,还可让各家各户把平素积攒下来准备出售的药材、野味准备好,如果黄掌柜看得上眼要收购,也算帮了黄掌柜一点小忙。“
伍展鹏大喜:“堂发想得也很周到,这样甚好,就烦劳你通知各家,卖与我那义兄比卖与歇脚商人利润定是要多些。我那义兄本也就是个生意人,自然也乐意。”
伍堂发忙告辞去通知各家各户。
瞿万里等人还未进村,村里就一片欢腾。谁是欢腾的主角,自然就是小孩子们。新衣裳啊新衣裳,复苏节啊复苏节,每年的复苏节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日子,复苏节每个孩子都要穿新衣裳,家家户户会把珍藏了一年的好东西在复苏节拿出来吃。复苏节是一年和另一年新与旧的转换,最让调皮的男孩子们开心的还有:复苏节可以放鞭炮,老人们说鞭炮是辞旧迎新,每家都必须要在复苏节放。
村里的每个年轻的母亲也很开心,听说有裁缝要来为孩子们做衣裳,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以前复苏节,为孩子们买衣裳的母亲们,考虑到拮据的家用,是断然不敢买贵的,只要糊弄得孩子们开心过节就算过关。但是今年不同,听说贵客们是村长的好朋友,还带来很好的布料,裁缝是量体裁衣。平素的成衣可和裁缝量体裁衣不能同日而语,裁缝的可是贵得吓人,平素想也不敢想,可是两日后裁缝就要进村了,这对女人们来说是多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啊。所有的女人都是喜欢漂亮新衣服的,待得孩子们做完,自己也做上一套……那美好的滋味,想起来就激动。于是,那天的午后,村头村尾,女人们都神神秘秘挤在一起讨论布料的颜色、款式、长短,这样的讨论对女人们来说是天经地义地执着和伟大,伟大到很多男人路过人群,嘲笑着这些“没事干”的女人,回到家发现没人做饭了,老婆失踪了。逮住自家同样没吃饭的闺女或者小子一问,孩子们“奄奄一息”地捧着瘪肚皮指着人群道:“娘就在里面,爹,难道你路过的时候没看见吗?”大家才发现,原来孩子娘都“没事干”了,这成什么话?于是乎,村里那天各家的晚饭集体比平时晚了一个多时辰,晚得我们不经饿的二胖差点咬碗吞。
第二日中午,同样情景重演,村里的男人们不禁暗暗祷告,希望贵客的队伍马上出现在面前,再晚几天出现,村里的节奏就完全乱了